第一百二十二章 深夜交谈（2 / 3）

椅扶手。特纳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必须把全部底牌亮出来。

您的新政救了美国，特纳继续道，但基建项目总有完工的一天。田纳西河谷、金门大桥、林肯隧道...这些工程养活了数百万工人，但接下来呢？政府不可能永远雇佣所有人。企业需要市场，工人需要工作，而苏联——

你们不能逼我啊。罗斯福突然打断他，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但是你们的动作太急切了。你就不怕造成严重后果吗？

特纳听出了转机。总统的语气不再是谴责，而是...试探？他谨慎地回应：将来是将来，现在我们要活下去。

壁炉的火光渐渐弱了下去。罗斯福转动轮椅，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两根新木柴，亲自添进壁炉。火焰重新旺盛起来，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特纳？总统突然换了话题，声音几乎是亲切的，不是苏联，不是共产主义渗透，甚至不是大战的阴云。他抬起头，蓝灰色的眼睛直视特纳，而是当美国人民发现这个国家的经济体系无法为他们提供基本生活时，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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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纳屏住呼吸。这是罗斯福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如此赤裸的忧虑。

新政在养着失业人群，总统继续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政府的钱不是无限的。如果企业找不到新市场...他没有说完。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特纳突然明白了今晚会面的真正目的。罗斯福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寻求解决方案。一个总统无法公开支持，但私下默许的解决方案。

总统先生，特纳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商业有自己的...适应能力。只要不被过度束缚，总能找到出路。

罗斯福的嘴角微微上扬：比如绕过国务院，通过加拿大公司与苏联做生意？

特纳的血液瞬间凝固。总统知道他们的计划。

我只是举个例子，罗斯福轻松地说，仿佛刚才的指控从未发生，商人当然应该寻找商机。只要...符合国家利益的大方向。

特纳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谴责，而是...默许？他必须确认：总统的意思是，如果民间企业自主开拓苏联市场...

美国政府不会为任何私人商业行为背书，罗斯福斩钉截铁地说，但随即补充，但也不会干涉合法的国际贸易。毕竟，宪法赋予国会管理对外贸易的权力，而非总统。

信息已经足够清晰。特纳深深点头：我完全理解，总统先生。

罗斯福转动轮椅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顺便，司法部重新评估了西部企业联合委员会的市场份额报告。似乎之前的计算有...技术性误差。

特纳接过文件，心跳加速。这是他们收购西屋电气的反垄断调查终止令。

谢谢您，总统先生。特纳的声音几乎哽咽。

不必谢我，罗斯福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如果还有下一次，请你来的不会是我的秘书，而是海军的人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特纳，明白吗？

特纳咽了口唾沫：完全明白。

莱汉德小姐会带你出去。罗斯福已经转向桌上的文件，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特纳转身时，余光瞥见总统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微笑。那不是一个被胁迫者的苦笑，而是一个棋手看到对手走入预定位置的满意神情。

走廊里，莱汉德小姐沉默地引领特纳走向电梯。当电梯门关上时，特纳终于长舒一口气，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他的衬衫已经湿透，但手中紧握的文件比任何契约都珍贵——这是生存的许可，更是扩张的默许。

轿车再次驶过黑暗的隧道。特纳看着窗外华盛顿沉睡的街道，思绪万千。罗斯福需要他们开拓苏联市场来解决就业危机，但又不能公开支持以免得罪反共势力。所以他们这些财阀被允许——不，是被暗中鼓励——去趟浑水。

轿车在五月花酒店前停下。特纳下车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美苏贸易的历史性转折也将从这一刻悄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