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吴三桂制衡(3 / 5)
接风宴席散后,已是深夜。凛冽的寒风在帅府高大的屋宇外呼啸盘旋,更衬得书房内炭火盆散发的暖意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酒气尚未完全散去,但方才宴席之上所有的虚与委蛇、刻意营造的热络,都已随着宾客的离去而冷却,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与需要直面的话题。
书房内并无太多奢华装饰,陈设更偏向实用,墙上悬挂着辽西地区的详细舆图,一张宽大的柏木案几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摆放着一柄装饰性的、却依旧锋利的顺刀,无声地提醒着此地主人的身份。吴三桂已换下一身宴客的锦衣,穿着一件深色的常服,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沉默地凝视着上面标注的密密麻麻的城堡、河流与山峦险隘。他的身影在跳动的烛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凝重。
脚步声响起,厚重门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寒意。副总兵祖大寿,以及他的两个弟弟祖大乐、祖大弼,还有心腹将领何可纲,四人相继无声地走入书房。他们也都卸去了甲胄,但眉宇间的肃杀与征战留下的风霜痕迹,却比任何铠甲都更能彰显他们的身份。没有人开口,各自寻了位置坐下,目光或看向吴三桂的背影,或彼此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压抑与沉重。
良久,吴三桂缓缓转过身,脸上已不见丝毫宴席上的春风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冷冽。他目光扫过在场最为信赖的舅父与核心班底,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都说说吧。辽国公此番手段,诸位如何看?”
祖大乐性子最急,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这还用说?粮饷火器是甜枣,那劳什子教官和整编,就是他娘的打下来的棍子!派百来个教官来?明摆着是要掺沙子,摸清咱们的底细,日后好把咱们关宁军彻底攥在手心里!国公爷……嘿,好大的手笔,好深的心机!”他重重哼了一声,表达着武将对这种“算计”本能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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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弼相对沉稳,但眉头也紧紧锁着:“粮饷火器,确实是咱们急需的。兄弟们能吃饱穿暖,手上有好家伙,比什么都强。这点,辽国公……没得说。但这整编……三万新军,全用他的装备,按他的法子练,还要派那么多教官来……长此以往,这关宁军,到底姓吴,还是姓王?”他的担忧更为实际,直指军队控制权的核心。
何可纲沉吟片刻,缓缓道:“辽国公势大,已非昔日。中原群雄,或降或附,几无抗手。其兵锋之盛,火器之利,诸位想必亦有耳闻。如今他挟大势而来,以利诱之,以威临之。我等若断然拒绝,恐……恐非良策。然,全然顺从,亦非保全之道。”他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祖大寿和吴三桂,“关键在于,如何既能得其利,强我军力,又能……保我根本。”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资历最老、地位尊崇、且与辽国公王磊有过直接接触的祖大寿身上。这位老将面容沧桑,眼神深邃,他缓缓捋着胡须,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穿透力:“王磊此人,非同小可。昔日在宁远、锦州,尚是洪承畴麾下一参谋时,便已显露出不凡手段与狠辣心性。如今席卷天下,其志岂仅在权臣?其所图必大。”
他看向吴三桂,目光锐利:“三桂,他如今以重利诱你,又以监军、教官制你,其意甚明。一是要用你,用我关宁军为他守住辽东门户,抵挡皇太极,使他可安心经略中原江南;二是要防你,防我关宁军尾大不掉,成为他日之患。此番举措,既是扶持,更是羁縻。”
“舅父所言极是。”吴三桂点头,眼神冰冷,“他需要一把好刀,却又怕这刀太快,割伤了自己。故而既要磨利它,又要给它套上牢牢的刀鞘。这刀鞘,便是张宏业,便是那百名教官,便是这必须依赖他供给的粮饷军械。”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祖大乐急切地问。
祖大寿沉吟片刻,缓缓道:“硬顶,绝无好处,徒招祸患。如今之势,唯有顺势而为,虚与委蛇,暗中蓄力。”他看向吴三桂,“三桂,表面上,你对那张御史,须得极尽恭顺,辽国公一切要求,无不遵从。整军之事,更要表现得比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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