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孙元化平反(1 / 4)
第一节:旧案沉渣起波澜
宁远城外的校场上,杀声震天。新军火器营的士兵们以整齐的队列进行着装填、瞄准、射击的循环操练,燧发枪的爆鸣声连绵不绝,白色的硝烟如同地泉般一次次喷涌、弥漫,又被辽东凛冽的寒风迅速撕扯、吹散。骑兵营则在更广阔的场地上奔腾驰骋,马刀雪亮,蹄声如雷,卷起漫天烟尘。
王磊一身戎装,并未披戴那身御赐的蟒袍玉带,而是与普通将校无异的铁甲,站立在点将台上,面色冷峻地注视着下方的训练。自那夜总镇府宴席之后,他练兵愈发严苛,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士兵们虽苦不堪言,但无人敢有怨言。因为他们亲眼见过这位副总兵是如何与士卒同甘共苦,也深知他所说的“要想活下去,活出人样,就得靠手里的刀枪”是何等残酷的真理。那五千两“羞辱性”赏银的传闻早已在军中悄悄流传,反而更激发出一种同仇敌忾、自强不息的血气。
一名亲兵快步上台,低声禀报:“总镇,京师来的天使已入城,传旨意,请总镇回府接旨。”
王磊眉头微动。又是圣旨?距离上次升迁旨意到来不过月余,这次又会是什么?是进一步的“恩赏”,还是……敲打?他面上不动声色,吩咐副将继续督操,自己则带着一队亲兵拨马回城。
总镇府门前香案早已设好。来的并非王承恩那般地位的太监,而是一位面生的中年宦官,神色倨傲,带着京师天使特有的、对边镇武夫的疏离与矜持。宣旨的流程一如既往,骈四俪六的辞藻听得人头晕,但核心意思却让王磊心中猛地一震。
旨意并非直接关乎他,而是翻出了一桩尘封数年的旧案——登莱巡抚孙元化案!
旨意中称,经查,原登州巡抚孙元化,虽有驭下不严之过,致有孔有德、耿仲明等部将叛乱,然其心仍在社稷,其才实属难得。尤其于西洋火器之引进、仿制、运用,颇有建树,于国朝武备确有贡献。先前论罪弃市,实属量刑过重。今特旨昭雪,追复原官(虚衔),准其归葬故里,并允许其子孙承荫。
这旨意来得突兀,且语义含糊。所谓“经查”,是经谁查?为何在此时旧事重提?王磊跪在地上,心思电转。他敏锐地注意到,旨意最后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着辽东副总兵王磊,体察圣意,若有余力,可酌情考量登州火器旧匠之收用,以为练兵之助。”
王磊瞬间明白了。这绝非皇帝突然念及孙元化的旧功或心生怜悯。崇祯皇帝的性格,他通过洪承畴的信和自身的遭遇已深有体会,绝非宽厚念旧之主。这背后定有推力。而最后那句看似随口的“着王磊酌情考量”,更是将皮球巧妙地踢到了自己这边。
“臣,王磊,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磊压下心头波澜,恭敬接旨。起身后,他示意亲兵取来一包早已备好的银两,不动声色地塞给宣旨太监:“公公远来辛苦,些许茶资,不成敬意。”
那太监掂了掂钱袋的分量,脸上的倨傲之色稍减,挤出一丝笑容:“王总镇客气了。皇爷对总镇可是寄予厚望啊。”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孙巡抚的案子,能翻过来,可是不易。朝中有人下了大力气,汤若望汤先生连着上了好几道奏疏,陈说火器之利,言及孙巡抚之冤,甚至求到了宫里几位娘娘那儿……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王总镇您在宁远仗打得漂亮,皇爷和朝堂诸公,总算又想起这西洋火器的好处了。这差事,皇爷可是默许,交给您来办了。”
王磊心中豁然开朗。果然是他和汤若望此前秘密商议的后续!自宁远大捷后,他深知燧发枪与新式练兵法虽初见成效,但要想持续壮大,乃至对抗未来的巨大风险,必须有一个稳定、高效、技术先进的后方基地和人才来源。登州,这个孙元化曾经苦心经营的火器重镇,虽遭叛乱破坏,但其遗留的工匠、技术积累,乃至潜在的西洋技师资源,都是无价之宝。
然而,孙元化是钦定罪臣,直接触碰与其相关的一切都是政治禁忌。因此,在王磊的授意和资金支持下,留在京师的汤若望开始活动。汤若望以其西洋传教士的特殊身份,以及精通历法、火器的学识,得以出入宫廷,结交权贵。他不断向皇帝、后妃乃至有权势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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