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山雨欲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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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山雨欲来

济南城头,秦渊当众立誓、与军民同甘共苦的举动,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几近崩溃的人心。那震天的誓言驱散了部分绝望,凝聚起一股悲壮而坚韧的力量。人们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勒紧空空如也的腰带,眼中重新燃起的,是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坚定。只要那面“靖北盟”的大旗还在城头飘扬,只要那个挺拔的身影还站在他们前面,他们就愿意用最后一丝气力去坚持。

然而,精神的激励无法替代物质的匮乏。饥饿如同无形的瘟疫,依旧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这座孤城的生命力。伤兵营里,因缺乏药物和营养,伤口溃烂、高烧不退者日益增多,简心带着寥寥数名懂医理的弟子穿梭其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忍。她随身携带的《本草食经》早已派不上用场,能入口的树皮草根都快被搜刮殆尽。她只能尽量调配所剩无几的草药,延缓伤者的痛苦,但所有人都明白,若无外援,这一切都只是延缓死亡的过程。

秦渊以身作则,粒米未进,只靠清水和简心特制的、能稍微提振精神的药汤支撑。他巡视野城各处,检查工事,鼓舞士气,看似沉稳如山,但冯破虏等老部下都能看出他眉宇间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内力的过度消耗。《沧海无量诀》虽浩如烟海,但连日鏖战、心力交瘭,又无补充,即便是他也渐感不支。

更令人不安的是城外的动向。京营在经历了前几日的猛攻受挫后,似乎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进行大规模的自杀式冲锋,而是进一步收紧包围圈,深沟高垒,巡逻的骑兵队伍数量倍增,几乎将济南围得水泄不通。同时,各种攻城器械的打造并未停止,投石机、攻城塔的部件在营寨后方若隐若现,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着石破天惊的一击。

而北面的清军偏师,在前移扎营后,也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他们没有与京营合流,也没有撤走的迹象,就像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恶狼,冰冷的眸子时刻注视着济南,等待着猎物最虚弱的时刻。秦渊派出的斥候几乎无法越过京营的封锁线,对清军的真实意图难以探查,这种未知带来的压力,甚至比明刀明枪的进攻更令人窒息。

“他们在等。”秦渊对身旁的冯破虏和刚刚苏醒、脸色蜡白的熊天霸低声道,声音沙哑,“等我们饿到拿不动刀剑,等我们内部生变,或者……等一个总攻的信号。”

熊天霸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却依旧狠声道:“奶奶的……有本事就来!老子……老子还能杀他十个八个!”

冯破虏则忧心忡忡:“盟主,清军按兵不动,未必是好事。若他们与京营达成某种默契,待京营总攻时,他们突然侧击,或者截断我们可能的外逃路线,那才是灭顶之灾。”

秦渊默默点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如今的济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大海,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暗流汹涌,随时可能掀起吞噬一切的巨浪。他所有的布局、所有的坚持,都在与时间赛跑,等待着南方那一线渺茫的希望。

……

运河之上,气氛同样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苏墨与漕帮老舵主合兵一处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指挥船队清理战场,扑灭余火,将重要物资转移到完好的船上,全速向着济南方向前进。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第一次袭击失败,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后面。

玉罗刹不顾伤势,坚持与苏墨一同在为首的快船上商议。她斜倚在船舱软垫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昔:“第一次是‘水阎罗’那群杂碎,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货色了。刘镇山那老狐狸既然敢撕破脸,背后定然还有依仗。”

苏墨羽扇轻摇,目光却凝重地落在运河图纸上:“不错。前方五十里,有一处险要河道,名为‘鬼见愁’,两岸山势陡峭,水流湍急,河道狭窄,是设伏的绝佳之地。若我是对方,绝不会放过那里。”

老舵主闻言色变:“‘鬼见愁’?那里确实凶险!而且……而且据说早年曾有水匪修建过暗桩和拦江铁索的基座,虽多年未用,但若被对方利用……”

“所以,我们不能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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