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宫深处有狼崽(2 / 7)
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幼猫。身上裹着几片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小小的身体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紧紧蜷缩着,仿佛要把自己揉进身后的阴影里,彻底消失。头发稀疏枯黄,沾满了草屑和灰尘,凌乱地贴在瘦削的小脸上。那张脸上,几乎看不到属于孩童的圆润,只有嶙峋的骨头轮廓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
最刺目的是那双眼睛。
它们睁着,却空洞得吓人。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像两口干涸了万年的枯井,只剩下死寂的黑暗。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彻底被世界抛弃、等待死亡降临的麻木。那麻木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悸。
她像一尊小小的、冰冷的石雕,嵌在污秽的稻草和斑驳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胸膛的起伏,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活气。
萧明玉。三岁。被打入冷宫的罪妃之女,原剧情中未来的蛇蝎公主,祸乱朝纲,最终被凌迟处死。此刻,她只是冷宫深处一块即将被冻僵、被饿死的“垃圾”。
苏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在她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如同星核般冰冷坚硬的心湖中泛起。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看到珍贵藏品被粗暴损毁时的不悦。如此幼小的生命,被糟蹋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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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沉重的、仿佛锈死了的殿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一条缝,刺骨的寒风立刻裹挟着更多的雪沫倒灌进来,吹得殿内的灰尘打着旋儿飞舞。
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身材干瘦、面皮蜡黄的男人挤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木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正是内务司负责给冷宫“送饭”的掌事太监,赵德禄。
“晦气!”赵德禄啐了一口,声音尖利刺耳,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响亮,“这鬼地方,冻死老子了!” 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肯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踮着脚尖,伸长手臂,将那木桶“哐当”一声,重重地掼在冰冷的地砖上。桶里浑浊的液体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在地面上留下几点污浊的印迹。
桶里,是半桶看不出原材料的、颜色发灰发绿的稀糊糊。上面漂浮着几片烂菜叶和可疑的黑色块状物,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馊臭味。这甚至不能称之为食物,更像是猪圈里捞出来的泔水。
赵德禄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扫过稻草堆上刚刚坐起的苏禾(沈氏),那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彻底的轻蔑。当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时,那轻蔑立刻转化成了毫不掩饰的恶毒。
“哟!还没断气呢?”赵德禄的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弧度,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刻意要刺穿人心的尖锐,“小灾星,命还挺硬!克死亲娘还不够,连累你那没用的‘姨母’也跟着遭罪!怎么着,还等着山珍海味喂到你嘴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角落。那麻木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似乎被这尖锐的恶意惊动,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本能地想要缩得更紧,却因为虚弱而动弹不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是恐惧?还是更深沉的绝望?瞬间又归于死寂的麻木,仿佛刚才的颤抖只是错觉。
“看什么看?晦气东西!”赵德禄对那死寂的反应似乎很不满,又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爱吃不吃!饿死了倒干净!省得污了这地界儿!等着吧,早晚冻成冰坨子,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他骂骂咧咧,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折寿,用力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袍,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沙哑和虚弱,却像一块冰,突兀地砸在赵德禄尖利的骂声和呜呜的风声里,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赵德禄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他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半死不活躺在稻草堆上的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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