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灰烬余温灼暗夜,铁幕微光映寒星(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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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老子闭嘴!疯了!彻底疯了!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来人啊!把她按住!堵住她的嘴!”

然而,门内王翠花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疯狂地撕扯、撞击着老支书捂在破洞上的手臂,指甲在他枯瘦的手背上划出道道血痕!嘶吼声透过指缝和门板的缝隙,依旧断断续续、却更加怨毒清晰地传出:

“……珠子……苏禾……藏起来了……他……在流血……都是血……杀了我……”

屯子东头,看青棚内。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下,苏禾静静地坐在小马扎上。深潭般的目光穿透简陋的窗棂,落向屯西头那片被疯狂嘶吼和混乱人影搅动的黑暗。王翠花那充满怨毒和血腥幻象的嘶喊,如同冰冷的潮汐,一波波涌来,冲击着看青棚死水般的沉寂。

她枯瘦的手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一小截晒干的、颜色深褐的远志根。药香弥漫,却压不住空气中传来的、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绝望。

深潭般的眼底,那被强行压下的熔岩暗流,在听到“珠子在苏禾那”的瞬间,骤然翻腾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更深沉的、冰冷的沉寂。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古井无波。

她放下手中的远志根,站起身。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墙角,打开了那个破旧的藤条药箱。这一次,她没有碰底层的匕首和算筹,而是从中层取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和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小药包。银针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药包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混合着辛香与苦涩的奇异气味。

她拿起油灯,步履平稳地,推开了看青棚低矮的门。

夜风带着王翠花嘶哑的哭嚎和屯西头混乱的声响扑面而来。苏禾的身影融入浓稠的夜色,如同走向一片寻常的药圃,径直朝着那间被疯狂和绝望彻底笼罩的泥坯房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灰烬余温之上,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边缘。药香无声,却带着斩断乱麻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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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的夜,是被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寒风在空旷的操场上呼啸,卷起沙尘,拍打在营房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呜咽。团部卫生队隔离观察室的门紧闭着,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伤口散发的、淡淡的血腥与药味混合的气息。

陆建国躺在硬板床上,左臂的伤口在绷带下持续传来灼热钝痛和阵阵抽搐,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把小锤在敲打创面。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病号服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身体的痛苦尚可忍受,真正煎熬的是心。

张参谋那句“自有安排”如同悬顶的利剑。孙队长刮取的药粉样本已送去化验,结果如何?会指向娘吗?师部保卫科的外调人员是否已经出发?靠山屯……娘现在怎么样了?王翠花那个疯子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事端?巨大的焦虑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紧缩。他下意识地用未受伤的右手,隔着病号服,紧紧按住左胸贴身口袋的位置——那里,娘给的药包已经空了,只剩下被体温焐得微热的油纸残存的气息。这微弱的气息,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力量源泉。

黑暗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靠山屯那个飘着药香的看青棚,看到娘那双深潭般平静的眼睛。算筹无声……娘,我该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冷静,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着可能的局面和应对之策,如同在绝望的深渊里,用尽力气抓住每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

“吱呀——”

隔离观察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射了进来,在惨白的墙壁上晃动了一下,随即熄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闪身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陆建国警惕地绷紧了身体,黑暗中看不清来人面容。

“谁?”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我,小周。”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紧张。是卫生队的卫生员周小川,一个刚从卫校分来不久、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白天陆建国换药时,就是他给孙队长打的下手。

“周卫生员?有事?”陆建国的心提了起来。深更半夜,他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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