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药石无光疗暗疾,算筹归匣隐惊雷(2 / 6)

加入书签

在张参谋的目光下灼烧般疼痛,胸口那包药粉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他知道,风暴的中心,就是娘。他必须在这片由纪律和怀疑构成的寒流中,找到一条既能保全自己、更能护住娘周全的路径。算筹无声,但此刻,他必须在心中急速推演。

---

靠山屯的日头爬上中天,晒得泥土蒸腾起潮湿温热的气息。春耕的喧嚣在屯西头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王翠花那间低矮的泥坯房,像一块沉默的伤疤,牢牢嵌在屯子的边缘。门扉依旧紧闭,破席子堵着的窗户缝隙里,透不进多少光亮,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昏暗。

苏禾放下那包温热的玉米饼和一小包远志安神药,已经过去了两天。门槛边空空荡荡,东西显然被拿进去了,但泥屋里再无一丝人声传出。屯子里的人路过时,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几分,目光匆匆掠过那扇紧闭的门,带着一种混合着畏惧、怜悯和避之不及的复杂情绪。赵老栓每日下工回来,也只是闷头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进去,很快里面便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里面住的不是活人,而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负担。

晌午时分,屯子里最是热闹。老支书在屯中央的老槐树下敲响了挂在枝桠上的半截铁轨,当当作响,招呼着各家各户准备歇晌吃饭。刘寡妇端着半盆刚煮好的杂粮糊糊,脚步迟疑地走到泥坯房附近,犹豫再三,还是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将盆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朝着那黑黢黢的门洞方向喊了一嗓子:“翠花嫂子……饭放这儿了!”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喊完便像被烫着似的,赶紧转身快步走开了。

石头蹲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咬着手指,好奇又有些害怕地望着那间屋子。他看见娘放下饭盆后,那扇紧闭的门纹丝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石头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出来时,门轴发出一声极其干涩、仿佛生锈了千百年的“吱嘎”声。

一只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猛地从门缝里伸了出来!那手像鹰爪般颤抖着,胡乱地在石头旁边的地上摸索着,一把抓住了那个盛着糊糊的瓦盆边缘。盆沿被碰歪,粘稠的糊糊泼洒出来一些,溅在那只枯瘦的手背上,可那手的主人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死死地抓着盆,用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量,猛地将瓦盆拖进了门内!

紧接着,门又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鬼魅,只留下地上那滩泼洒的、冒着微弱热气的糊糊痕迹,和空气里弥漫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酸馊与绝望混杂的气息。

石头吓得“哇”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这一幕,被远处药圃边的苏禾尽收眼底。她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只枯爪般的手,那不顾一切的攫取姿态,那门内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绝望……王翠花的疯,绝非仅仅是惊吓过度。她的神魂深处,必然有一处被彻底摧毁的根基,一个无法愈合的脓疮。苏禾的目光缓缓扫过泥屋低矮的檐角,扫过那堵被风雨侵蚀得坑洼不平的土墙,最终落在墙角阴影里一丛半枯的、开着惨淡小黄花的野草上——那是败酱草,其根性寒,味苦辛,主入心肝经,最能清泻郁热,开窍醒神。

她放下手中刚采摘的半篮益母草,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药箱底层归匣的算筹寂静无声,但一个医者的“算”,已在这片绝望的死寂前悄然运转起来。寻常的安神远志,只能抚其表,难医其根。若要撬开这扇被疯狂和恐惧彻底封死的门,需要一味更烈、更准、直抵病灶的“药引”。那味药,或许就在这片沉默的土地上,在她识得的草木根茎之中,也在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关于王翠花疯癫源头的秘密里。

她需要时机,也需要一个足够接近那疯狂内核的切口。刘寡妇那包带着暖意的玉米饼,只是投石问路。那滩泼洒在地上的、无人理会的糊糊,是绝望无声的呐喊。苏禾的目光沉静如水,转身走向看青棚。药香弥漫,她需要重新配伍。算筹虽隐,但疗治这暗疾的“筹算”,才刚刚开始。

---

团部值班室里,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张参谋的问题带着冰冷的倒刺,每一个字都试图撕开陆建国话语的防御,直刺那讳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