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兔肉与算筹(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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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因一场野猪肉而彻底散去。分到的那点肉食早已消耗殆尽,仓库里的存粮再次见底。每日按工分领取的口粮,依旧是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糙玉米面和混杂着沙石的麸皮。男人们蹲在墙根下,吧嗒吧嗒抽着劣质旱烟,眉头紧锁。女人们则聚在一起,低声抱怨着越来越难熬的日子,眼神时不时瞟向仓库那扇紧闭的大门,里面锁着开春播种的粮种,那金灿灿的颜色成了许多人眼中挥之不去的诱惑。

“唉,这年景…啥时候是个头啊?”

“听说公社那边也难,救济粮怕是没指望了…”

“开春那点粮种…要是能…” 有人压低了声音,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立刻引来旁边人的呵斥:“嘘!作死啊!陆大柱的下场没看见?!”

提到陆大柱,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忌惮和鄙夷。那个因为偷粮种被批斗、被所有人唾弃的窝囊废,如今成了最好的反面教材。但忌惮归忌惮,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个人的理智和道德底线。

赵金宝缩在他爹——生产队长赵老栓的身后,听着大人们的议论,胖脸上没什么愁容,只有一股子被憋坏的烦躁和无处发泄的戾气。自从上次被苏禾当众戳穿谎言,又被野猪事件吓破了胆后,他在村里孩子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连以前巴结他的跟班都敢嘲笑他了。这口气,他憋了好久!

他贼溜溜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了角落里安静坐着的陆建国身上。那个小灾星!以前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现在倒好,听说跟着他那个邪门的娘学了点本事,还能抓到兔子?看他那安静坐着的样子,装什么装!一股恶毒的嫉妒和破坏欲猛地窜上赵金宝心头。

他眼珠一转,趁大人们不注意,猫着腰溜到陆建国身边,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喂!小灾星!听说你娘藏了不少好东西?昨天那兔子肉香不香啊?吃独食不怕噎死?分点出来孝敬小爷我!”

陆建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刚学会的数字符号,被赵金宝猛地一撞,身体晃了一下。他抬起头,狼崽子的眼睛瞬间眯起,一丝冰冷的戾气在眼底闪过。若是以前,他早就扑上去撕咬了。但现在…他想起了苏禾那冰冷的眼神,想起了算筹排列的规律,想起了陷阱精准的触发…一种更深的、名为“克制”的东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他冲动的怒火。

他冷冷地扫了赵金宝一眼,那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纯粹的仇恨和恐惧,而是多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仿佛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没有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离赵金宝远了些。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咒骂都更让赵金宝恼羞成怒!他感觉自己被彻底无视了!胖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拔高了:“哑巴了?跟你那瘟神娘一样,就会装神弄鬼!偷藏东西吃独食的贼胚子!大家快看啊!陆建国偷藏东西!他不敢说话!心虚了!”他试图煽动周围的人。

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附和的目光。几个婆娘皱了皱眉,低声嘀咕:

“赵家小子又发什么疯?”

“建国那孩子,看着挺老实…”

“就是,苏招娣刚救了刘寡妇,还教大家认草药…说人家偷藏东西,证据呢?”

连赵老栓都听到了儿子的叫嚷,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金宝!闭嘴!胡咧咧啥!滚回家去!” 他正为粮食的事情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小孩子的口角,更何况苏招娣现在在村里的风评已经完全不同了。

赵金宝被他爹一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气又委屈,狠狠剜了陆建国一眼,跺着脚跑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陆建国看着赵金宝跑远的背影,狼崽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蠢货。他心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像苏禾评价陆大柱那样。他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重新低下头,手指在膝盖上继续划着“五加三等于八”的算式轨迹。

就在这时,队部仓库那边突然传来保管员李高颧变了调的尖叫声:

“天杀的!我的钢笔呢?!谁偷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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