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 逆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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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视角)

我第一次看清顾知行那张脸,是在枪口下。

仙乐斯舞会的灯光晃得人眼晕,他站在阳台明暗交界处,像个游离于喧嚣之外的幽魂。

那时我只觉得,这真是个顶讨厌的家伙——穿着体面,说话拿腔拿调,周旋在日寇汉奸之间如鱼得水。

像一件过分精致的瓷器,摆在那里,就衬得我们这些在泥泞里搏命的人,格外狼狈。

我怀疑他。

那种怀疑是猎手对潜在威胁的本能。

他太干净,太从容,干净得不像是这个污糟世界里的人。

绑架他那次,我扣着扳机的手指是稳的,心里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看着我,眼神像深潭,没有恐惧,反而有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说“螳螂捕蝉”

妈的。

我最烦这种打哑谜的。

后来在沪西仓库,子弹贴着耳朵飞,爆炸的气浪掀得人站不稳。

那枚扣子硌在我手心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玩意儿,配他那件昂贵的大衣,倒是挺合适。

怀疑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可这草长着长着,就变了味。

我开始琢磨,他阳台上的背影,是不是太孤寂了点?他每次“恰好”

出现,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真正让我脑子“嗡”

一声炸开的,是那本《山海经》。

老严、刘副站长、那些昔日称兄道弟的同僚……信任的大厦塌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被自己人像狗一样追着咬的时候,是那本写满密码的书,和那张泛黄照片上秦老师年轻的脸,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他妈好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他不是瓷器。

他是藏在瓷器里的火种。

我们都在黑暗里摸爬,他却在黑暗的最中心,燃着自己,给别人照路。

安全屋里,他看着我说“同舟共济”

那四个字,比任何命令、任何誓言都重,砸得我心头一颤。

从那天起,我这艘习惯了单打独斗的破船,就算彻底跟他绑一块了。

苏北的窝头是真硬,夜风是真冷。

可每次带着兄弟们按照他拼死送出来的情报,端掉鬼子据点,看着老乡脸上有了笑模样,我就觉得,这路走对了。

偶尔夜里摸着那枚铜扣,冰凉的,却好像能烫着掌心。

不知道他在上海那个魔窟里,怎么样了。

营救行动前,我几天几夜没合眼。

地图划烂了三四张,方案推翻了十几遍。

我不能失手,一次都不能。

一想到他可能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受罪,我这心就跟放在火上烤一样。

青浦公路上,踹开囚车门的那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冲得我几乎窒息。

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可把他从血泊里捞出来,感觉到他轻得像片叶子,气息弱得随时会断时,我怕了。

手抖得差点抱不住他。

背着他跑的时候,子弹在耳边嗖嗖地飞,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沉点,再沉点!

你他妈的平时不是挺能算计吗?多吃点饭能死啊?!

好在,他活下来了。

在医院守着他的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熬,也最……安心的时光。

看他一点点褪去那层“顾问”

的壳子,会因为药苦皱眉,会看着窗外操练的战士出神,甚至会在我笨手笨脚喂饭时,眼底闪过无奈的笑意。

那块怀表,他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接。

我知道,那是他过去的全部重量。

我沈望舒糙人一个,扛不起那么精致的东西。

可后来我还是收下了,就当……替他保管着。

等到了新地方,再还给他。

香港码头上,人真多。

汽笛响了一遍又一遍,我盯着人群,眼睛都酸了。

心里骂了他无数遍,要是敢放鸽子,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那盒雪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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