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归航（1 / 2）

顾言深离开的第五天，许念发现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变得异常敏感。工坊里那座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似乎比往常响亮数倍；手机屏幕上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她会不自觉地计算着柏林的时差，想象着他此刻是在会议中凝眉，还是在短暂的休息间隙，端起那杯他常喝的黑咖啡。

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不再仅仅是安全的象征，更成了连接他遥远世界的唯一具象纽带。她偶尔会点开与之配套的手机应用，看着代表他位置的那个小小光点，在地球另一端缓缓移动，内心便会升起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他虽远行，却从未脱离她的“视野”。

下午，她正专注于袖扣金缮的最后一道打磨工序，手机突然响起，是他专属的铃声。她的心猛地一跳，小心放下手中的工具，接通电话，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喂？”

电话那端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他比平时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疲惫的声音：“念念……”

只是唤了她的名字，后面便没了声响。

许念的心瞬间揪紧。她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坚硬外壳后，流露出的、真实的倦怠。“你怎么了？”她急忙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是会议不顺利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他否认了，但声音里的沙哑却骗不了人，“只是有点累。”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陈述，“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句话，像一支温柔的箭，精准地射中了许念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永远冷静自持的顾言深，此刻在异国他乡，因为疲惫，向她露出了最不设防的、依赖的一面。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放柔了声音，开始跟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一些毫无意义的日常。说今天工坊外的梧桐树落了一片形状很好的叶子，她捡起来做了书签；说林薇又吐槽了她新交的男朋友；说那束郁金香今天开了最大的一朵……

她不再问他工作，只是用这些琐碎而充满生活气息的话语，为他构筑一个可以短暂休憩的声音港湾。

电话那端，他一直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传来一声表示在听的、极轻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说：“……真好。”

第二天，许念意外地接到了顾言深助理李明的电话。

“许小姐，顾总吩咐我通知您，他的行程有变。原定后天下午的航班已经改签，今晚就能抵达。顾总让我直接送您去机场。”

今晚？许念愣住了。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天！是因为……昨晚那通电话吗？因为他那句未曾说出口的思念和疲惫？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心疼与喜悦的暖流冲击着她的心房。她没有多问，只是压下狂跳的心，镇定地回应：“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挂了电话，她看着工作台上那枚刚刚完成最后抛光、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光泽的袖扣，贝母嵌片与金丝纹路交相辉映，古朴而华美。幸好，她赶在他回来之前完成了。

她小心地将袖扣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中，心中充满了某种仪式般的郑重感。

夜晚的国际机场，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许念站在接机口，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航班信息，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机场的广播。她穿着一条他喜欢的藕粉色连衣裙，外面罩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清新又温婉。

当屏幕上终于出现顾言深所乘航班“已抵达”的字样时，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目光紧紧锁定在旅客通道出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在人群的末尾，一个穿着深灰色长大衣、身形挺拔、带着墨镜的男人，推着行李箱，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即使隔着墨镜，即使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他周身那股冷峻而强大的气场，依旧让他如同磁石般，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他也看到了她。

隔着涌动的人潮，他的脚步明显加快，径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