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香炉不响(2 / 3)
萧玦握着扶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烛火在“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他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深处。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朕醒来时,头痛欲裂。只记得枕边有一炉燃尽的香,那味道……很像你如今为太后调制的‘归魂引’,但更甜腻,也更……让人心慌。”
沈流苏心中巨震,面上却波澜不惊,她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那是贵妃娘娘亲手为陛下点的香。她说,那是能助陛下安神的‘宁神香’。”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其实,那香真正的名字,叫‘夺魄引’。与臣女的‘归魂引’同出一源,却是走火入魔的邪道。一字之差,一生之差。”
“夺魄引……”萧玦咀嚼着这三个字,
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那三日的昏迷是自己心力交瘁所致,却没想到,竟是有人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对他伸出了獠牙。
那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庶母,是助他登上皇位的“功臣”!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玦的声音冷得像铁。
“因为香炉不响,不代表它没有在听。”沈流苏从袖中取出一枚密封的白玉匣,双手奉上,“井底的鬼,想要一个听话的皇帝。这匣中,是臣女从东角库那口焚尸井底刮取的香灰。它能证明,有人在用香,对这大晏王朝的两位天子,行了弥天大谎。”
她没有提及沈家的冤案,也没有提及那份供词。
她只给了他一个选择。一个身为帝王,无法回避的选择。
萧玦没有去接那玉匣。
他的目光落在沈流苏决绝而清亮的眼眸上,久久不语。
他知道,她呈上的不是一撮香灰,而是一把足以掀翻龙椅的利刃。
“你想怎么做?”他终于开口。
“三日后,是太庙秋日祭祖大典。”沈流苏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若您允许,臣女想在列祖列宗的灵前,献上一炉不一样的香。”
萧玦凝视着她,眼中权谋的算计与冰冷的杀意交织闪烁,最终,尽数化为一声深沉的决定。
“好。”他缓缓点头,吐出的话语带着金石之音,“若这天下的真相必须用火烧出来,那就让它……烧个干干净净!”
三日后,太庙。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依序而立,气氛凝重。
祭祖大典进行到“上香”一环,所有人都以为会由礼部官员按旧例请出御制的“九转龙涎香”。
然而,萧玦却沉声道:“传,稽香院首卿,沈流苏,献香。”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在无数或惊愕、或不屑、或探究的目光中,沈流苏一袭深色院官服,手捧一只古朴的青铜三足香炉,一步一步,从殿外走上丹墀。
她神色平静,目不斜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将香炉稳稳置于先帝灵位前的香案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乌木小盒。
盒中盛着的,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名香,而是一撮灰褐色的粉末,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类似矿石的晶体。
“此香,名曰‘醒世’。”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以‘烬语藤’为骨,取其燃尽留声之性;以‘识忆花粉’为引,唤醒尘封之忆;再辅以‘寒髓石粉’,凝香息而不散。”
她将香粉倾入炉中,手持火折,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轻轻点燃。
一缕极细的青烟袅袅升起,没有馥郁的香气,只有一股类似草木燃烧后的、干净而微涩的气息。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新任香主故弄玄虚的把戏时,异变陡生!
“叮——”
一声轻响,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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