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新花开老根抖(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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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玦眉头微蹙:“为何?制度为选贤能,他既是贤能,为何拘于形式?”

“陛下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沈流苏直视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退让,“今日臣为他破例,是怜其才;明日,便会有人以权势、以人情,逼臣破例。法度一旦因怜悯而开了口子,最终,必将被无穷无尽的人情与私欲彻底腐蚀。制度之立,首在公正,而非怜悯。”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但臣可为他增设一门‘实务课’。命他以嗅觉为眼,独立完成一次对贡品的安全审查流程。若他能凭借天赋完成使命,便是通过了考核。这,是规矩之内对他才能的尊重。”

萧玦久久地凝视着她。

她眼中那份超越了个人情感的冷静与执着,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敬畏。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后宫女子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光芒。

那不是争宠的欲望,而是建立秩序的决心。

许久,他缓缓点头,吐出两个字:“甚好。”

与此同时,工部营造司的冯承恩,正带着工匠修缮百草苑的主殿“闻道堂”。

他呈上一份图纸,提议在堂前立一块功德碑,镌刻此次“伪香案”中所有无辜受害者的姓名,以慰亡魂。

“不必了。”沈流苏否决了他的提议,“逝者已矣,石碑冰冷,看久了,人心也会麻木。”

她取来一株形态奇特的兰草,递给冯承恩:“此花名为‘忆罪兰’,畏光喜阴,白日里花瓣紧闭,貌不惊人,唯有在深夜月出之后,才会缓缓绽放,散发幽微冷香,花瓣通体呈现一种如磷火般的幽蓝色。”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传我命令,今后,每一名新晋的香衡司吏员,入职的第一天,都必须亲手在闻道堂的庭院里,栽下一株‘忆罪兰’。我要让他们每日出入,都能看见这些白日里沉默的花,让他们永远记住,有多少真相曾被掩盖在黑暗里。我要这整片庭院,在三年、五年、十年后,每当月升中天,都会泛起一片幽蓝的光海,提醒着后来者,正义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冯承恩手捧兰草,只觉重如千斤。

他深深一揖,未发一言,转身离去。

数日后,慈宁宫佛龛下的那只舍利瓶,被秘密启封。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罪证,只有一卷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黄绢诏书。

展开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诏书上,是先帝那熟悉的朱批笔迹,盖着他鲜少动用的私印,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沈家香案,牵连甚广,恐动国本。暂缓追查,以保宫闱安稳,待来日清明,再行昭雪。”

这是一道从未颁行于世的“赦罪金牌”,也是一道将沈家冤案压下整整十年的封口令。

“香衡使大人,此物……该如何处置?”内侍总管的声音都在发颤。

沈流苏接过诏书,神色平静地将其重新卷好。“公之于众。”

“什么?”

“将此诏,与我所立的《香政十律》并列,陈列于香衡司典籍塔的首层。”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不加任何评判,不添一句解释。就让后世所有进入典籍塔的人自己去看,自己去判断,何为帝王的安稳,何为臣子的腐烂。”

是夜,萧玦在御书房深夜召见沈流苏。

他将一份刑部的密折推到她面前。

“你猜得没错,周嬷嬷所言的太后胞妹,确有其人。但朕命人核查卷宗,发现此人死因蹊跷,暴毙于府邸,尸检记录却不翼而飞。”

他抬起眼,幽深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烁不定,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

他盯着她,缓缓问道:“沈流苏,你还要查下去吗?再往前一步,便是朕的祖母,当朝太后的帷帐。你当真要将这把火,烧到慈宁宫去?”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烛火的跳动都变得迟滞。

沈流苏迎着他锐利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反而向前一步,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摇曳的火焰。

“陛下,若制度只为惩治小恶,却要对滔天大罪视而不见,那这制度,不如不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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