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沈清禾与我坐上东京新干线(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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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小的风铃,风过时叮当作响,和屋里传来的洗衣机转动声叠在一起。

“你看那空调上的防尘罩,”沈清禾停住脚,我们并肩站着,影子在地上慢慢拉长,“是用旧浴衣改的,蓝底白花的料子,边角都磨毛了。”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穿围裙的主妇探出头来收衣服,看见我们时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致意,手里的塑料衣夹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清禾拉了拉我的袖子,往巷口指了指,“前面好像有卖鲷鱼烧的。”

沿着鱼町横丁往南走,路过“田中蔬果店”时,塑料筐里摆着带着泥的萝卜,标价牌上写着“100円3根”,旁边用红笔补了行小字:“今早刚挖的”。老板娘坐在小马扎上,对着计算器算账,手指在按键上敲得飞快,手腕上戴着串磨得发亮的木珠。见我们看她摆在门口的盆栽,她抬头笑了笑,指着其中一盆紫苏:“可以摘两片回去泡水,不要钱。”沈清禾摘叶子时,指尖被锯齿边划破了点皮,我赶紧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撕开包装时手有点抖,她看着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我自己来吧。”她的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像落了点阳光。

巷子里不时有自行车经过,车铃叮铃铃响,骑车的多是老太太,车筐里装着折叠伞和布袋子,袋子上印着“镰仓中央超市”的促销广告——“生鱼片满3000円减500”。有个穿中学校服的男生骑着车冲过来,快到“鱼町横丁”路牌时猛地刹车,对着墙根的三花猫“喵”了一声,猫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他笑着蹬车跑了,书包上的反光条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条突然窜走的银鱼。沈清禾被车铃惊得往我这边靠了靠,我伸手挡了下她身后的门柱,她抬头看我时,眼睛里盛着巷口漏进来的光。

走到町内的小公园时,几个老人正坐在长椅上聊天,面前摆着自带的茶水罐,茶叶梗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慢慢沉底。公园的滑梯锈迹斑斑,却被人用砂纸磨过边缘,摸上去不扎手。沈清禾指着滑梯旁的洗手池:“水龙头是老式按压式的,按一下出水十秒,但底下接了个塑料桶,接住的水用来浇旁边的绣球花。”粉色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映着老人聊天时挥动的手势,像幅流动的画。我们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中间隔着拳头大的距离,她的胳膊肘偶尔碰到我的,就像此刻公园里的绣球花,枝桠悄悄往一起靠。

“这片区以前是缫丝厂的工人宿舍,”她翻出手机里存的老照片,我们头挨着头看,她的头发蹭过我的脸颊,“你看现在和八十年前,除了多了空调外机,格局几乎没变。”照片里穿粗布裙的女工正往屋里搬煤球,门口的石板路和现在脚下的这截,连裂纹都长得一样,只是当年的煤球堆,如今摆着几盆万寿菊。

中午在町内的“佐藤食堂”坐下时,邻桌的老头正用筷子把纳豆拌得拉丝,边拌边对着电视里的相扑比赛嘟囔。墙上的价目表是手写的,“鲭鱼定食”那行字被苍蝇屎糊了个小点,却看得清末尾标着“500円”。我们坐在靠窗的小桌,膝盖在桌下偶尔碰到一起,她往回缩时带倒了筷子筒,我们同时去扶,手在半空握了一下,又赶紧松开,筷子在桌上滚了两圈。沈清禾指着窗外晾着的工装裤:“裤脚都缝了补丁,却熨得笔挺。就像这房子,墙皮掉了一块,却把窗台的牵牛花摆得整整齐齐。”

往回走时经过町内会的公告栏,褪色的红纸黑字贴着防灾通知,角落用图钉别着张手写的寻猫启事,画着只三花猫,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吃剩的鲣鱼干会放在石灯笼下”。沈清禾忽然笑出声,肩膀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你发现没有?他们连过日子的缝隙里,都要填点认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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