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味里乾坤（3 / 3）

能看见十四块——这留白的智慧，与苏州园林的借景异曲同工。

就像量子物理中的观测者效应！沈清禾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指尖让我心头一颤。可她浑然不觉，目光灼灼盯着樱井美子，当人试图解读庭院布局时，自身的存在便已改变了空间气场！我尴尬地扯动嘴角，余光瞥见樱井美子掩在茶杯后的笑意，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分明带着掌控全局的得意。

“说到气场...”我终于找到插话间隙，“林教授在讲座里提到的量子纠缠与风水场域...”话未说完，沈清禾已掏出手机调出论文：“您看这个！我正在研究古建筑磁场与人体生物电的关联...”她兴奋地将屏幕转向樱井美子，完全忘记还抓着我的手腕。樱井美子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不着痕迹地将沈清禾的手引向另一侧，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快给我讲讲你的建模思路，我祖父收藏的《营造法式》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靠向椅背，看着她们凑在一起的身影。沈清禾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激动时脸颊泛起红晕；樱井美子涂着蔻丹的手指在她笔记本上轻点，眼波流转间皆是优雅与强势。两人时不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霓虹透过餐厅玻璃在她们脸上投下交错的光斑，而我仿佛成了被隔绝在光影之外的局外人——唯有沈清禾偶尔回头时，带着歉意的笑眼，像穿透迷雾的星光，提醒我还身处这场奇妙的对谈之中。

望着两人眼中迸发的炽热火花，我忍不住笑着打断这场学术交锋：二位再聊下去，这些佳肴可要吃醋了——麻婆豆腐的香气都快被你们的热情盖过啦。说着，我拿起公筷先给沈清禾添了一筷色泽红亮的麻婆豆腐，这家的川菜做得地道，豆腐嫩得像要滑出筷子。

沈清禾慌忙放下手中的汤勺，耳尖泛红：谢谢...我确实挺喜欢重口味的菜。她话音未落，我又将一块酱汁浓郁的东坡肉放进樱井美子碗中。樱井美子垂眸看着肥瘦相间的肉块，眼尾碎钻随着笑意轻颤，忽然用银叉挑起一小块递到沈清禾面前：沈小姐一定要尝尝，这肉炖得比京都的和果子还软糯。她全程未看我一眼，优雅地用丝巾轻点唇角，仿佛我是席间不存在的透明人。

说到美食，去年在西安吃的葫芦鸡让我至今难忘。樱井美子忽然开口，声音婉转如夜莺啼鸣，一边说着，服务员恰好将一道油亮的红烧狮子头端上桌，热气氤氲间，肉香四溢，表皮酥脆得能听见裂纹声，内里的鸡肉却嫩得像豆腐。

那是用蜂蜜和陈醋腌制后，先蒸再炸的缘故！沈清禾眼睛发亮，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新骨碟，就像古建筑的榫卯结构，火候和调味的搭配差一分都不行。对了，日本的天妇罗也讲究一衣挂水，和中国的油炸技法异曲同工。她突然转头看向我，眼中带着歉意的笑意，你觉得这家的宫保鸡丁，花生米火候够不够？

我刚要回答，樱井美子已用银匙敲了敲青瓷碗：沈小姐可知京都怀石料理的一期一会她指尖划过杯沿，眼波流转却始终未落在我身上，此时服务员恰好呈上精致的桂花糖藕，粉色的糖霜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每道菜的摆盘都要呼应季节，就像你们苏州园林的借景——前菜要放在枫叶纹漆器里，秋刀鱼必须配桔梗花。

沈清禾唇角带笑，自然地接过服务员斟满的茶水，道了声，又接着说道：这种对自然的极致追求，和中国的不时不食太像了！就好比这道刚上的鱼香肉丝，笋丝、木耳、肉丝的比例，简直像古建筑里的黄金分割。她的解围让我心头一暖，却见樱井美子又优雅地夹起一块新上桌的糖醋脆皮鱼，鱼肉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这鱼的刀工倒是让我想起奈良东大寺的飞鸟时代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