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沙之河(1 / 2)
荒山破庙的余波渐渐消散,徐甲连滚爬爬地扑到一处土坡下,双手刨着松软的泥土,连滚带爬地遁入地底——他浑身的黑袍沾满草屑与泥污,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惧,想来短时间内,再也不敢轻易露头。佛心那老庙祝的身影虽已消失,可他留下的那股通透天地的“理”,仍在空气中残留,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见证者心头,那份深不可测,远非雷音寺比丘或幽冥判官可比。他最后那句“真正的戏肉”,更像一声沉钟,在我心神深处反复回荡,敲碎了对旁支迷局的过度纠缠。
是了。我竟险些被无面佛母、“巡天阁”的暗手牵制,忽略了那场摆在明处、牵动三界目光的核心大戏——西行取经。悟空既已戴上金箍,认了那金蝉转世的唐僧为师父,这戏台的锣鼓,便早已正式敲响。所有暗线与旁支,终究要围绕这场大戏展开。
混沌道力在掌心微旋,心神缓缓沉入那枚得自五行山底的并蒂桃枝所化的感应之中。桃枝虽未随我同行,却与悟空的魂魄间结下了一丝微妙的羁绊——那羁绊极淡,却坚韧无比,如同蛛丝般穿透千山万水,跨越州郡阻隔,遥遥牵连着西行路上那个桀骜不驯的石猴身影。
感知顺着这丝羁绊缓缓蔓延,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灼热的风迎面扑来,卷起无数粗糙的沙砾,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带着尖锐的刺痛感。抬眼望去,天地间被一片昏黄笼罩,无穷无尽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灰蒙蒙的天穹黏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惨淡的日光透过浓厚的沙尘,洒在沙地上,连温度都变得微弱,可空气里的燥热却丝毫未减,吸入肺腑时,仿佛吞了一团火,灼烧着喉咙,带来难以忍受的焦渴。
这里,正是八百里黄风岭地界。
一支小小的队伍,在沙海中艰难跋涉。为首的僧人端坐于白马之上,那马毛色早已失去光泽,鬃毛上沾满沙尘,步伐沉重,显露出极致的疲惫。马上的唐僧身着半旧的僧衣,衣襟被风沙吹得猎猎作响,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锁着挥之不去的忧色,时不时抬手拂去脸上的沙尘,目光望向茫茫沙海,满是茫然。
紧随其后的,是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他身高八尺,浑身覆盖着灰褐色的毛发,沾着沙粒,手里扛着一根碗口粗的金箍棒,棒身蒙尘,却仍难掩其金属的冷光。他走得歪歪斜斜,时不时停下脚步,烦躁地掏了掏毛茸茸的耳朵,又抬起脚,狠狠踢飞脚边的沙石,沙石滚落在沙丘上,发出“簌簌”的轻响。不用细看,便知是孙悟空。只是他头上那圈金箍,在晦暗的天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冰冷的微光,如同枷锁般,时刻提醒着他此刻身不由己的处境。
队伍的最后,是个长嘴大耳的和尚。他挑着一副沉甸甸的行李,扁担压得弯弯的,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在沙尘中凝结成一道道深色的痕迹。他不时停下脚步,揉着酸痛的肩膀,嘴里嘟囔着什么,不用问,自是那好吃懒做的猪八戒。
整个队伍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除了风沙呼啸的“呜呜”声,便只有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地上的“簌簌”声,连彼此间的交谈都少得可怜。
“这遭瘟的穷山恶水!走了三天三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何时才是个头!”悟空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烦躁,低声咒骂了一句。他那双火眼金睛不停扫视着四周的沙丘,瞳孔微微收缩,警惕地捕捉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妖气——金箍的束缚让他憋闷,这无边无际的黄沙更让他心头的火气无处发泄。
唐僧听到他的抱怨,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仍不失温和:“悟空,稍安勿躁。修行之路本就漫长,心若静了,自然能感觉到清凉。”
“清凉?”悟空嗤笑一声,伸出毛茸茸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师父,俺老孙这脑子里,现在就像揣了个火炉,憋闷得快要炸开了!这鬼地方连滴水都找不到,哪来的清凉?”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风沙忽然变得尖锐起来!
一股巨大的、昏黄的旋风凭空出现,如同陡然竖起的墙壁,裹挟着万吨流沙,旋转着升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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