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北疆新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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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泊大捷的狂喜,如同北疆夏日短暂的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疾。当捷报的余音在京城街巷渐渐平息,当封赏的旨意传递到边关将士手中,一个远比赢得一场战役更加复杂、更加棘手的难题,沉甸甸地压在了帝国决策者的心头——如何处置这片广袤无垠、刚刚被鲜血浸透后又重归寂静的草原?

铁勒真败走了,他的“大元”汗庭烟消云散,但草原依旧在那里,沉默而苍凉。分散的部落如同失去头狼的狼群,惶恐、猜忌,有的试图南下降附,有的则远遁漠北深处,更有甚者,小股马贼趁机劫掠,边境地带并未因大战的胜利而立刻安宁。帝国大军不可能永远驻守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那巨大的后勤消耗足以拖垮任何一个强大的王朝。但若简单撤军,退回长城以内,谁能保证不会在几年、十几年后,又冒出一个“铁勒真”,再次将战火引向中原?

养心殿内,关于北疆善后的争论,比战前是否出兵的辩论更加激烈,也更加触及帝国统治的根基。炭火盆依旧烧得很旺,却烤不暖大臣们因立场不同而变得冷硬的气氛。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他的眉头从未舒展过,此刻更是拧成了一个疙瘩:“陛下!北疆之战,耗银巨万,国库已然空虚。若再于塞外常驻大军,设立衙署,移民实边,其所费何止千万?中原腹地,漕运需维持,河工需修缮,官员俸禄、各地赈灾,何处不需银钱?臣以为,当效仿前朝旧例,择部落首领,赐予封号,行羁縻之策,令其自守。我军主力当尽快班师回朝,休养生息,此乃稳妥之道!”他的话语代表着务实派的声音,核心只有一个字:钱。国家的财力,经不起无限度的扩张。

“荒谬!”一位出身军旅的御史立刻反驳,他脸色因激动而泛红,“羁縻?张大人莫非忘了铁勒真是如何崛起的?正是往日羁縻过宽,令其坐大!此番我军将士血染黄沙,方换得此胜果,若仅满足于虚名,退回长城,岂不是前功尽弃?让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吗?必须驻军!必须设立强有力的管辖,将漠南真正纳入版图,永绝后患!”这是强硬派的主张,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白和基于血的教训的警惕。

又有老成持重的大臣提出折中:“或可仿汉唐故事,设立都护府?但权限需明确,重在监护,而非直接治理,以免激起部落反弹,再生变乱。移民之事,尤需谨慎,塞外苦寒,汉民恐难适应,强令迁徙,恐生民怨。”

“都护府?若权限过轻,与羁縻何异?若权限过重,则与郡县无异,如何管理诸多部落?移民若不实边,孤悬在外的据点如何维持?”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统治的成本、方式与深度上。每一种方案都有其道理,也都有其显而易见的弊端。守旧、激进、务实、理想,各种思想在朝堂上碰撞、交锋。端坐在龙椅上的江辰,沉默地听着,仿佛一尊石像,唯有指尖在御案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显露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羁縻”政策的长期风险,也明白直接设立郡县、强行同化在现阶段是何等困难。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历史上中原王朝对草原地区反复得失的轮回,是近代因为边疆失控而导致的巨大地缘灾难。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但同时,他也必须面对现实的财政压力和统治技术的局限。一股强烈的拉扯感在他心中涌动。一方面,是“悍卒”的直觉和超越时代的远见,催促他必须采取坚决、彻底的手段,将这片战略要地牢牢抓在手中;另一方面,是作为帝王必须权衡的现实制约,他不能因为北疆而掏空帝国的根基,引发内部动荡。

这种拉扯,让他感到一种孤独的巨大压力。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争论不休的群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江辰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然,北疆之策,关乎国本,不可不深谋远虑。”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北疆地图前,手指划过阴山山脉,落在野狐泊,然后向北、向西延伸。

“羁縻之策,过于松散,易养痈成患。直接设郡县,条件未备,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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