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议会的争论(2 / 3)
了他。“让他们吵。”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把门关起来吵,总比把怨气憋在心里,在外面搞小动作要好。这,就是议政的代价,也是其价值所在。”
话虽如此,江辰的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混乱,更是混乱之下涌动的暗流。东南士绅对海军预算的激烈反对,仅仅是因为心疼钱吗?背后是否与那些依赖传统漕运、畏惧海上贸易冲击的旧式商帮有关?内陆省份对铁路的渴求,固然有理,但其中是否也夹杂着地方官员希望借工程牟利的私心?教育经费的呼吁者,是真的一片公心,还是想借此扩大自身学派的影响力?
这些代表,他们不仅代表着地域和行业利益,背后更可能牵扯着朝中某些大臣、甚至皇室宗亲的隐秘脉络。这场预算之争,表面上是咨政院内部的吵闹,实则是帝国各种新旧势力、不同发展路线在宪法框架下的第一次正面碰撞和试探。
“看来,光是提供一个吵架的地方,还不够。”江辰心中暗道,“得有人,懂得如何利用规则来吵架,懂得如何整合利益,懂得何为妥协,何为底线。”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那个北方工厂主代表,勇气可嘉,但言辞过于直白,树敌太多。那个老翰林,理想主义,却不善权谋。那个东南士绅代表,老谋深算,但格局狭隘。缺乏一个能够驾驭这种混乱局面、引导辩论走向建设性方向的核心人物。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年轻咨政员,引起了江辰的注意。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着朴素的深色长衫,来自帝国新设立的海外领地——吕宋总督区。在整个上午的喧嚣中,他始终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当争吵因一个关于关税收入的分配问题再次陷入僵局时,这个年轻人缓缓举起了手。他的动作并不显眼,但不知为何,议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点了他发言。
年轻人走到发言台前,先向议长和全场微微鞠躬,声音清晰而沉稳,并不洪亮,却奇异地压过了嘈杂:“诸位前辈,晚辈吕宋咨政员陈远,有一愚见,或可打破眼前僵局。”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带着好奇、审视,甚至不屑。
“海军、铁路、教育,皆为国之大计,本为一体,何分彼此?”陈远不疾不徐地说道,“海军强大,商路安全,关税收入方能增长。铁路畅通,货物其流,工商方能繁荣,税基方能稳固。而教育昌明,方能培养出驾驶巨舰、修筑铁路、管理税务的人才。三者相辅相成,岂可割裂而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争吵最凶的几人:“至于预算多寡,晚辈以为,不当只看金额,而当审视其效益。海军造舰,可否要求船厂公布成本明细,接受监督?铁路修建,可否优先连接资源产地与工业中心,确保投资回报?教育拨款,可否与各地入学率、识字率提升挂钩考核?如此,钱才能花在刀刃上,各方疑虑或可稍解。”
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提出了“效益评估”和“过程监督”的新思路。这番话,如同在混战的战场上划出了一条中立带,让吵得头晕脑胀的代表们微微一怔。
二楼的帘幕后,江辰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赞赏。“效益……监督……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看来,这池水里,也不全是只知道争食的鱼。”
陈远的发言,并未立刻平息争吵,但确实让会场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冷静期。各方开始思考他的提议,争吵从单纯的“我要更多”,开始向“为何要”和“如何用”转变。
然而,就在气氛稍有缓和之际,一名来自西南边陲的咨政员突然抛出一个爆炸性的问题:“据我所知,海军衙门去年采购的燃煤,价格高于市价三成!这其中是否有贪腐?若不清查此事,再多的海军预算,也不过是肥了蛀虫!”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矛头直指海军,甚至隐隐牵涉到更高级别的官员。
刚刚有所平息的议事堂,瞬间又陷入了更大的喧嚣和猜疑之中。预算案的审议,陡然转向了对政府部门的信任质疑。
木槌重重敲下,议长宣布休会,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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