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相邦府的最后一根稻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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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说八道!”
吕不韦回过神来,猛地从病榻上挣扎着坐起,指着那管事,目眦欲裂,因为情绪激动,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白芷姑娘是何等清高之人!
她是我以国士之礼请来的大儒!
她与老夫有知遇之恩,更将《吕氏春秋》视作毕生心血!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投靠那个只知杀伐的武夫?!”
“你敢在此妖言惑众,乱我心神,老夫……老夫要你的命!”
那管事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但还是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卷竹简,高高举过头顶。
“相邦大人!
小人不敢妄言啊!
这是……这是白芷姑娘临走前,托人转交给您的……亲笔书信!”
书信?
吕不韦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卷熟悉的竹简。
他身边的门客见状,连忙上前接过书信,快步呈到他面前。
吕不韦颤抖着伸出手,那双手,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解开系绳,缓缓展开竹简。
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清隽秀丽、风骨天成的字迹,每一个字,都曾让他赞不绝口。
可今天,这些字,却像一柄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信上的内容并不长,言辞恳切,礼数周到。
“相邦大人尊鉴:”
“白芷顿。
蒙相邦不弃,以国士之礼待之,委以编撰《春秋》之重任,此恩此德,白芷没齿难忘。”
“然,昨日有幸得闻帝师虬龙君一番经天纬地之论,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帝师所言‘道器之辩’、‘地上神国’之宏图,如晨钟暮鼓,令白芷振聋聩,茅塞顿开。”
“方知己身过往十九载,不过是坐井观天,所学所思,皆为末节,难登大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今,白芷已寻得此生所愿追寻之真正‘大道’,此道非在故纸堆中,而在帝师所指引之未来。”
“《吕氏春秋》,虽志存高远,然终究是杂糅百家,为‘术’而非‘道’,已非白芷所求。
恕白芷不能再为相邦效力,今随帝师而去,为其‘立万世之法’,方不负此生才学。”
“知遇之恩,容图后报。
相邦大人,万望保重。”
“学生,白芷,泣血叩拜。”
信,读完了。
死寂。
整个卧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吕不韦呆呆地举着那卷竹简,双目圆睁,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他输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那个男人,不仅在朝堂上瓦解了他的权势,在府邸中夺走了他的珍藏,震慑了他的武力……
现在,更是兵不血刃地,将他最后的精神壁垒,他引以为傲的文化阵地,从根基上……彻底摧毁!
他不是毁掉了《吕氏春秋》这本书。
他是直接抽走了这本书的……魂!
让这本书最核心的编撰者,亲口承认,这本书,错了!
是末节!
是不值一提的“术”
!
这比当众焚毁书稿,还要恶毒一万倍!
这是诛心!
是把他吕不韦此生最得意、最引以为傲的成就,踩在脚下,碾得粉碎,再吐上一口唾沫!
“噗——!”
一股腥甜的暖流猛地从喉间上涌,再也压制不住。
吕不韦张开嘴,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将身前的被褥和那卷竹简,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殷红。
他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那双眼睛里,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死灰。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相邦大人!”
“快!
快传医师!
!”
卧房之内,瞬间乱成一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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