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头尸身案之账房藏魍魉,鹤羽覆冰霜(1 / 2)
签押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胡千总带来的信息,如同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至关重要的油灯,将所有看似散乱的线索——无头尸、加密账、军械旧案——都强行扭结,指向了那个共同的核心,那本可能存在的、记录着足以颠覆一切铁证的“真账本”。
吴文已然将全副心神都浸入了对那本银楼暗账的艰难破译之中。他伏案疾书,手边堆满了各类账目典籍与密码对照残卷。林小乙则守在一旁,凭借其过人的记忆力与联想能力,将周旺生前可能接触的人事、银楼明面账目中发现的细微规律、乃至胡千总提供的那些零碎边军旧闻,如同拼图般一点点提供出来,试图找到撬开那本加密册子坚硬外壳的缝隙。
时间在无声中疯狂流逝。窗棂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深夜挣扎出鱼肚白,又渐渐被西沉的落日染上昏黄。油灯添了又添,灯芯剪了又剪,映照着两张疲惫却异常专注的脸。
“成了!这里…还有这里!” 吴文猛地抬起头,长时间缺乏睡眠使得他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然而那瞳孔深处却迸发出如同勘破迷雾的锐利光芒。他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点着册子上几处已被成功转换、写下清晰注释的条目,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看此处!‘裘皮百张,折银一千五百两,入西山库’——这所谓的‘裘皮’,分明是对应西山私矿案中,用于打点关节、蓄养私兵、运营矿洞的那批巨额黑钱!
再看这条,‘修缮旧械,耗铁三千斤,支州府匠作监,银两千’——何等规模的‘修缮’需要耗费三千斤铁料?这根本就是记录将那些制式军械重新熔铸、打磨、去除编号印记,使其改头换面流入黑市的庞大支出!
而最骇人的是这一笔,‘购北地良驹三百,粮草备齐,耗银五万,走黑水漕运’……三百匹战马,配套粮草,巨额银钱,隐秘的漕运路线!这哪里是商贸?这是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铁证!”
这间看似做着正经金银生意、位于城西繁华地段的永昌银楼,其光鲜亮丽的招牌之下,根本不是什么清白钱庄,而是那个神秘而庞大的“云鹤”组织旗下,被称为“鹤羽”的重要分支,用于清洗所有非法所得、统一调配巨额黑钱的核心枢纽与心脏!所有见不得光的收益——私矿攫取的暴利、贪墨克扣的军饷、乃至其他种种非法勾当的肮脏钱财,都在这里汇集、周转、漂白,然后如同血液般,被精准地输送到需要滋养的“器官”与“肢体”。
“而这些最为关键、数额巨大的款项,其最终的核准印记与流向记录,” 吴文的手指最终沉重地落在几个反复出现的、以特殊朱砂勾勒、形态诡异的符号上,旁边还有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刺目的、形似六角冰花的印记,“都毫无例外地指向同一个代号——‘鹤羽’!”
那枚小小的、精致的冰花印记,仿佛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它不仅仅是一个符号,更象征着这个“鹤羽”分支所掌控的、遍布阴影的庞大黑金帝国,也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其行事风格的冷酷、严密与不留痕迹。
林小乙拿起那几页被成功破译、墨迹未干的账目,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那条“修缮旧械”的记录,脑海中一直盘旋的迷雾骤然散开,显露出其后狰狞的真相:
“周旺之死的全部动机,此刻已昭然若揭。他不仅常年为‘鹤羽’管理这本记录着无数罪恶的暗账,知晓其所有资金的来源与去向,更致命的是,他亲手记录下了这批直接涉及‘军械非法改装与销赃’的敏感资金流向!这,就是直接串联起现今黑金网络与当年朔风关军械案的铁索,是足以将幕后之人钉死在罪柱上的核心证据!”
“他或许是因为我父亲林大山当年的冤死,多年来良心备受煎熬;或许是被我们近期的紧追调查所震动,预感末日将至,终于决心挺身而出。他试图联系胡大哥,交出那份足以翻案的证据,却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引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灭顶之灾。凶手执意取走他的头颅,不仅仅是为了防止面容辨认,更是为了彻底、干净地抹去他可能存在的、任何能与‘朔风关边军’身份联系起来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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