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狐踪狼迹案之归途埋新火,舆图照夜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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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了结的封赏文书,很快便如同秋日的落叶,带着官方的肯定与实际的甜头,飘落至每一个参与行动的衙役手中。众人得了些沉甸甸的银钱犒劳,脸上多少露出了些许轻松与满足。赵雄、郑龙、吴文等骨干更是各有记功,履历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平安县衙内外,似乎迅速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与平静,点卯、巡街、处理琐碎纠纷……仿佛西山深处那场与狼共舞的搏杀、矿洞中弥漫的血腥、以及那令人闻之心悸的“云鹤”之名,都随着那卷被精心修饰过的结案文书一同被封存、被遗忘,最终埋入无人问津的故纸堆中,落满尘埃。

然而,林小乙的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表面的涟漪散去后,深处依旧是难以平息的动荡。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矿洞石室内,钱贵那因极致恐惧而崩溃扭曲的面孔和声嘶力竭的供述;更清晰地烙印着二堂之上,李县令那看似平稳、实则不容置疑的最终决断,以及钱师爷那番滴水不漏、却冰冷彻骨的“忠言”。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与一股愈发炽烈、几乎要灼伤五脏六腑的怒火,在他年轻的胸膛中疯狂交织、冲撞,烧得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给县衙屋瓦镀上了一层短暂的金边。林小乙独自一人,来到衙役房后那片平日少有人至的小校场。他没有使用兵刃,只是对着那具饱经风霜、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硬木人桩,一拳又一拳,不知疲倦地击打着。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肌肤上,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眉骨。那拳头砸在坚硬木桩上发出的“砰、砰”沉闷声响,在空旷的校场上孤独地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所有无法言说的郁结、愤懑与不甘的唯一出口。

“小子,心不静,拳意则散,力道则浮。”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幽谷磐石相击,自身后不远处悄然响起。林小乙骤然收势,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着回头。只见胡千总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立在那里,依旧是那身半旧不新、却浆洗得干净的狼皮袄子,那把油亮的拓木长弓依旧沉默地背在身后,整个人仿佛与这渐沉的暮色融为一体,带着山岩般的沉静与风霜。

“胡千总。”林小乙压下喘息,抱拳行礼,声音因方才的剧烈运动而带着一丝沙哑。

胡千总缓步走近,目光先是扫过林小乙那因持续发力而微微泛红、甚至有些破皮的拳头关节,随后便落在他那即便在暮色中也无法掩饰的、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的眉宇之间。“心里头,还在琢磨着‘云鹤’那档子事?”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林小乙没有出声否认,只是抿紧了嘴唇,目光垂落,盯着自己脚下被踩得坚实的土地,仿佛那泥土里埋藏着答案。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水面下的暗流,有它自己的流向。县令大人身在其位,有他必须权衡的利弊与不得不做的考量。”胡千总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有些线,明面上划定不能越界,不代表……暗地里,不能有人循着痕迹,去丈量它真正的长度与深度。”

林小乙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紧紧盯住胡千总。对方那张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庞上,皱纹如同刀刻,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山林的风雨,而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愈发浓重的暮色里,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也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故事与秘密。

胡千总没有再多做解释,也没有空泛的安慰。他只是沉默地、动作略显缓慢地从自己那件皮袄的内衬口袋里,摸索着取出了一个物件。那物件用防水的油布仔细地包裹着,扁扁平平,边缘齐整,看上去保管得极其用心。他伸出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将那油布包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或许……将来能用得上。”

林小乙心中疑惑更甚,双手却下意识地恭敬接过。那物件入手竟颇有分量,带着胡千总身体的余温。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解开那紧密包裹的油布。当最后一层油布掀开时,借着天际最后一丝微光,他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质地厚实坚韧的羊皮舆图!图纸已然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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