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冰融织春与芽破新痕(2 / 2)
大。”楚昭蹲在她身边,帮她把混了谷种粉的绿线穿进芽梭,少女的手指被春风吹得发红,他便用掌心护着她的手走线,两人的影子投在“归墟续篇”上,像两株刚冒头的草。
傍晚的霞光把融雪染成粉,织天坊的布面上,新纹在光里泛着嫩,像浸在春水里。楚明织的草芽在残雪里顶出尖,绿线的亮随光移,像在使劲往上窜;阿依古丽的迎春线在河岸旁织了些花,黄蕊上的星砂闪着,像撒了层碎金;周明远用芽梭织的水纹在布面织成带,从梅枝一直绕到谷仓,星砂的光让带像在流,仿佛能听见冰融的响。
“波斯少年的信里还说,”楚昭叠起信纸,边角的泥痕蹭在指尖,“河谷的牧民在融雪的草地上放羊,羊啃过的地方,新草长得更快,像被羊蹄子催着冒头。他说这场景,和咱们现在织的‘草破新雪’像孪生兄弟。”他把信纸往芽梭上一压,春风带着纸角擦过梭身,像在和水纹应和,露出背面画的小山羊,羊角上的纹是用草绿线绣的,在光里闪。
楚明看到山羊,突然抓起芽梭往河岸旁织,用草绿线和谷种线拼了只低头吃草的羊,蹄子嵌着星砂,光一照,像在慢慢走,像真的在啃草。“给新草找个伴,”少年笑着说,“有春天的地方,该有会催芽的念想。”
阿依古丽的谷种线跟着织过去,在羊旁织了圈细细的土纹,用褐线绕了四圈,星砂的光让纹像在松,仿佛能看见土块在裂开。“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过,”少女的指尖在土纹上顿了顿,光痕让纹像在笑,“冰会记冬,芽会破冬,不管雪多厚,织在布里的春都能钻出来。”
暮色漫上来时,融雪的潮气更浓了,“归墟续篇”的新纹在灯笼光里泛着柔。草芽的绿缠着残雪的白,迎春的黄映着星的亮,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小河在光里晃,融雪线的浪托着草绿的岸,像把整个初春都收进了水里。晚风带着泥土的气,吹得新抽的柳条轻轻摇,谷香、花香、土香混在一起,让整幅锦都像浸在春酿里。
兰珠把新织的“草破新雪”卷好,放进待寄的木盒:“等下封信,就把这个寄给波斯少年,让他看看,咱们的春,和他看到的春,是不是在同一片天上长大的。”
小石头把布青蛙挂在织天坊的门楣上,书箧上的琉璃珠在暮色里滚出串响,像在数着草芽的尖。楚昭最后一个离开,转身时,灯笼的光顺着“归墟续篇”的新纹漫开,草芽的韧、春水的活、迎春的甜在光里融成一团,像把漠北的融雪、中原的草、西域的风都织进了这块布。
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手里举着她织的小河,影子在融雪的水洼里晃,像条真的河,正跟着晚归的风,往草长莺飞的远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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