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蝉鸣织夏与荫蔽新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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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与葡萄藤的脉相合,踩上去凉丝丝的,像踩在青石板上。

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又来了,手里攥着个竹编的小蝉笼,笼里空着,只留着片蝉蜕。“我要织片荷塘,”她把蝉笼往织机旁一挂,笼上的竹纹在布面投下细影,“用荷叶线织绿伞,莲心线织黄蕊,让蝉有地方歇脚,也让咱们的锦凉快些。”楚昭蹲在她身边,帮她把混了薄荷粉的竹青线穿进蝉梭,少女的手心全是汗,他便用井水沾湿的布给她擦了擦,两人的影子投在“归墟续篇”上,像两株并立的莲。

午后的雷阵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葡萄叶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窗纸,布面的新纹在雨雾里更显浓绿。楚明织的葡萄藤在雨里缠得更紧,竹青线泛着油亮,像裹了层雨膏;阿依古丽的栀子线在荷塘里织了些浮萍,白瓣上的星砂闪着,像落了层碎银;周明远用蝉梭织的雨纹在布面织成网,把蝉、雀、莲都兜在里面,像整个夏天都浸在雨里。

“阿禾的信上说,”兰珠借着雨声翻着信纸,纸上的字被汗洇得发皱,“漠北的草原绿得发亮,孩子们把‘归墟续篇’的拓片铺在蒙古包的凉席下,说拓片上的夏荫纹能吸走热气,连最躁的马驹都肯在旁边卧着,尾巴扫过拓片时,像在赶布上的蝉。”她把信纸往葡萄架上一挂,雨打在纸页上,发出沙沙的响,像在和蝉声应和,露出背面画的小荷塘,荷叶上的纹是用竹青线绣的,在光里闪。

楚明看到荷塘,突然抓起蝉梭往星湖旁织,用荷叶线和莲心线拼了个小小的莲蓬,莲子嵌着星砂,雨一淋,光痕就透出来,像藏在蓬里的星。“给蝉找个家,”少年笑着说,“有夏天的地方,该有会结籽的念想。”

阿依古丽的薄荷线跟着织过去,在莲蓬旁织了圈细细的水纹,用雨丝线下了七道弯,星砂的光让纹像在晃,仿佛能看见雨珠在荷叶上滚。“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少女的指尖在水纹上顿了顿,光痕让纹像在喘,仿佛能听见雨打荷叶的响,“蝉会记夏,线会留夏,不管多热,织在布里的荫凉都能存住。”

雨停时,日头斜斜挂在西檐,“归墟续篇”的新纹在晚霞里泛着暖绿。蝉翼的薄缠着藤的密,莲蕊的黄映着雨的亮,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荷塘在光里晃,荷叶的绿托着星砂的白,像把整个夏天都收进了塘里。晚风带着水汽,吹得葡萄叶沙沙响,栀子香、薄荷凉、莲心苦混在一起,让整幅锦都像浸在夏夜里。

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草帽上的水珠还在滴,藤筐里的锦缎被晚霞染成金红。“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楚明往他手里塞了片晒干的蝉蜕,“这壳在布上留痕,也在夏天留痕,到了秋天就成了念想。”

阿依古丽把那张夏养纹残片放进藤筐:“让她们摸摸,夏日的织机声,是蝉在帮着数线,数够了就跟着风走,走到哪哪就凉快。”

兰珠提着空陶壶往回廊走,酸梅汤的凉还沾在指尖。周明远扛着织机往工坊去,蝉梭上的薄荷叶在暮色里卷了边,像打了个哈欠。小石头把竹蝉笼挂在织天坊的门楣上,书箧上的琉璃珠在晚霞里滚出串响,像在数着蝉留下的痕。

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转身时,晚霞的光顺着“归墟续篇”的新纹漫开,蝉翼的透、藤叶的密、荷塘的润在光里融成一团,像把漠北的夏、中原的莲、西域的藤都织进了这块布。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手里举着她织的荷塘,影子在暮色里晃,像片真的塘,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往雨过天晴的远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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