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青衿执梭与文脉相传(1 / 2)
谷雨的雨丝斜斜掠过西域文化馆的窗棂时,织锦传习班的孩子们正在学堂里练习“盘金绣”。楚昭站在廊下,看阿禾用金线勾勒狼图腾的轮廓,少年的额角渗着细汗,握针的手却稳得像成年织工,金线在素绢上游走,像条蓄势待发的小蛇。
“阿禾哥,你看我这槐花绣得像不像?”楚明举着自己的习作跑过来,白绢上的槐花用柳芽绿打底,花心点着星砂,在雨光里泛着细碎的银辉。他指尖沾着点靛蓝染料,是刚才染线时不小心蹭到的,倒像给白绢添了颗小小的星。
兰珠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翻看着孩子们的染线本。江南来的小姑娘染出的“天青”色透着烟雨气,漠北少年的“沙棘红”带着草原的烈,最特别的是西域小童用葡萄皮染的“紫晶”,在不同光线下能显出深浅变化。“你们看这页,”她指着楚明的染线记录,“他把沙棘汁和槐花蜜混在一起,染出的黄色带着点甜香,像极了春天的味道。”
波斯少年背着个藤筐从外面进来,筐里装着新采的桑葚,紫黑的果实压得藤条微微颤动。“给孩子们当染料,”他笑着把桑葚分给围上来的少年,“撒马尔罕的织娘说,用新鲜果实染的线,能留住草木的生气,织出的锦缎不容易褪色。”
周明远正蹲在织机旁,给孩子们示范“通经断纬”的缂丝技法。竹刀在经纬间起落,素绢上渐渐显出半朵牡丹,花瓣的边缘用了渐变的染法,是兰珠教的“水晕染”。“缂丝要‘见花断丝’,”他耐心地讲解,“就像走路遇到岔路,该拐就得拐,不能硬闯,织锦和做人一个理。”
小石头抱着摞新装订的《少年织锦札记》从典籍阁走来,封面上印着孩子们的集体签名,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楚大哥,兰珠姐,”他翻开其中一本,“这是李老先生提议编的,让孩子们记下学织锦的心得,你看阿禾写的——‘狼星的金线要拉得紧,就像草原的马绳,松了会迷路’。”
楚昭接过札记,看到楚明的页面上画着幅简笔画:一个小小的织机,机上的锦缎一端连着中原的戏台,一端接着漠北的敖包,中间的商道上,画着三匹骆驼,分别驮着书、奶酪和琉璃。画旁写着:“等我学会缂丝,就把爹说的守陵人故事织进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
雨停时,孩子们跟着波斯少年去后院采摘染料。楚明和阿禾比赛谁摘的桑葚多,江南的小姑娘们小心翼翼地收集蓝草叶,西域的小童则举着竹竿打槐花,白色的花瓣落了满身,像穿了件花衣。兰珠站在廊下看着,突然对楚昭说:“你发现没有,孩子们织的锦缎里,没有‘中原’‘漠北’‘西域’的分别,只有‘好看’‘暖和’‘能讲故事’。”
楚昭点头。他想起上次去“锦牧阁”,看到阿勒泰织的“少年商队图”,中原的书生、漠北的牧人、西域的商贩在锦缎上并肩而行,驼铃的纹样里混着槐花和沙棘,竟分不清哪是哪的元素。“他们心里没有疆界,”他轻声说,“织出来的锦自然就没有隔阂。”
傍晚的霞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织锦学堂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明远教孩子们用今天染的线练习“合锦”——每人织一段,最后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楚明织了片槐树林,阿禾接了片草原,江南的小姑娘添了条河流,西域的小童画了片沙漠,最后由小石头用金线将各部分连起来,竟成了幅生动的“丝路全图”。
“这才是最好的织锦,”李老先生拄着拐杖走进来,看着孩子们的作品,“不是一人独美,是大家凑在一起,你补我的缺,我填你的空,就像这天地万物,少了谁都不成景。”他从袖中取出块小小的星砂,递给楚明,“把这个缝在商道的起点,算是给孩子们的彩头。”
楚明小心地将星砂缝在锦缎角落,金线一收,星砂突然泛起淡淡的光,顺着纹路漫开,让整个“丝路全图”都亮了起来。孩子们惊呼着围上来,看着自己织的部分在光里格外鲜活,楚明突然说:“我知道了!影源织锦的秘密不是星砂,是我们一起织!”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楚昭望着光中的锦缎,突然明白所谓的“文脉相传”,从来不是把旧技艺原封不动地传下去,而是让孩子们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自己的手织梦想,让那些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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