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冬雪封道与锦心不灭(2 / 2)
情况比预想的好,只是屋顶的积雪压塌了一角,几匹珍贵的织锦被淋湿。楚昭立刻按李老先生的法子调配修补材料,兰珠负责染线,周明远指挥牧民搭建临时展架。波斯少年的乐师在阁前奏起《秋实谣》,琴声穿透风雪,引得附近的牧民都跑来帮忙,有的送羊脂,有的抱柴火,有的孩子则举着自己织的小锦缎,说要给“锦牧阁”添点暖。
修补最珍贵的“和亲锦”时,楚昭发现破损处的金线里,混着些细小的沙粒,是黑风口的星砂。“是当年守陵人补的,”兰珠轻声说,“他们早就把路连起来了。”
当最后一针穿过“和亲锦”的狼星眼时,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修补处。星砂与羊脂相融,新旧丝线真的像长在了一起,黑曜石的狼眼在月光下亮起来,与天边的狼星遥遥相对。
牧民们围着织锦欢呼,巴特尔的妻子端来热腾腾的奶茶,碗边印着“三地春锦”的纹样。“这才是真正的织锦,”她笑着说,“不是放在馆里当摆设,是能在雪地里扛事,在难的时候给人指望的。”
楚昭望着窗外的雪,突然觉得这雪下得真好,把浮躁的尘埃都盖住了,只留下最实在的东西——冻不住的人心,断不了的线,还有那本在雪夜里依旧温热的《丝路织锦大全》。
返程时,雪已经停了。楚昭在“锦牧阁”的门楣上挂了块新织的“抗寒锦”,上面绣着行字:“雪会化,路长在。”阿勒泰非要跟着送一程,怀里揣着块“和亲锦”的残片,说要带回去给阿禾看,证明新旧丝线真的能长在一起。
走到黑风口时,楚昭看到去年的沙棘苗竟从雪地里冒出了绿芽,旁边还插着根小小的锦缎幡旗,是楚明和阿禾的手笔。他蹲下来,摸了摸带冰碴的嫩芽,突然明白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样细微的坚持——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在寒风里护住绿芽,在织锦的断处,小心地接上一针。
远处的凉州城已经能看见轮廓,西域文化馆的梅枝在雪后格外清晰。楚昭知道,这不是结束,雪化后,“锦牧阁”会迎来新的展品,《丝路织锦大全》会添上新的修补技法,孩子们会织出更抗冻的锦缎,而那条被雪覆盖的商道,终将在春天里,被新的驼铃唤醒。
骆驼的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首缓慢而坚定的歌。楚昭抬头望向天空,冬至的太阳正慢慢升起,照亮了雪原,也照亮了那条用信念与丝线铺就的路。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冬雪覆盖的商道上,在永不熄灭的锦心里,在每个等待春天的日子里,写着最实在的篇章。而那些藏在冰下的热,终将在某个清晨,破冰而出,让这条路,永远向着远方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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