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暮血星岩 白发同归(3 / 3)
院角走去,步子极轻,脚掌落下只拂动尘土,半点声响都不敢弄出。
墙头忽然压下大片阴影,老树上枯叶簌簌坠地。
“果真在这,擒活的!”口令从松梢炸开,弓弦与甲角齐声抖出冷响,持弓人影沿檐排满,箭簇在暮色里泛着青白。
张兴萍抬头望见墙上兵士,怔愣了一瞬,便下意识朝屋里窜回,脚步刚起,弓弦的破音已在耳后炸开。
柴束哗地散在石沿,黄金来脚下发力横冲过去,肩背撞上她肘侧,把张兴萍从箭路里推开。
箭尖穿进胸骨的声音闷得像枯木在土里断折。
他的棉袄被力道撕开寸长裂口,血从破口里喷出,溅到她的手背上,温度烫得她手指颤栗不止。
箭声余震未散,岳清澄回头,目光直落在那名放箭的兵士身上。
风从墙沿掠过,旗影在她肩头抖动。
她的唇线绷紧,眉峰微压,像要开口。
南星竖弓收势,抬手按住她的臂,指尖轻颤,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岳清澄的手指停在半空,掌纹被阳光照得惨白。风声压下去,院中血气在光里一点点凝暗。
张兴萍瘫坐在地,手臂如枯藤般死死箍着黄金来的尸身,她对着他耳畔反复呼唤:“老爷,老爷……”
声音从沙哑的气音渐次撕裂,最终化作凄厉的哭嚎,震得院角枯枝上的残叶簌簌落下。
泪尽的一瞬,她猛地仰起脸,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白,像骤然摔碎的瓷盏,死死钉向墙上。
两行浊泪混着血点,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碾出深重的湿痕。
鬓边那几缕灰发,竟似被人从根底瞬间抽干了颜色,惨白如霜雪,无声无息地漫上头顶,将她整张脸的枯槁,衬得如同骤然风干的树皮。
墙头之上,南星与岳清澄并肩而立,残阳为甲胄镀上暖红,却化不开周身凛冽。她们脊背挺得笔直,如经霜劲松。
张兴萍不再哭喊。她缓缓抬起手,将那口沾着红薯焦痕的小刃从袖下抽出,刃口在昏光里泛着幽冷。
低头凝视怀中人青灰的面容,她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手腕一送,利刃没入咽喉。
热血喷溅,与他衣袍上的暗红交融,渗进泥土。她用尽最后气力将头偎在他胸前,眼睫轻合。
墙头风势转烈,卷动衣袂翻飞。夕阳沉没,暮色如墨浸染,将相拥的尸身与伫立的人影一同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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