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得刻深点(1 / 2)
开春后,竹安真在竹林深处寻了块老竹根,足有半人高,表皮带着天然的沟壑,像藏着几十年的风雨。他没请石匠,自己拿着刻刀一点点凿,竹望和竹悦搬来小板凳守在旁边,递水递布,比上学还认真。
“爹,‘堂’字的竖钩得刻深点。”竹望趴在竹根上比划,手里捏着块炭条,是他从灶膛里捡的。竹安笑着照做,刀尖在竹肉里游走,带着竹屑簌簌往下掉。结巴爹拄着竹杖来看了三回,每次都蹲在旁边瞅半天,临走前说:“刻……刻慢点,别……别伤着手。”
竹碑刻成那天,正好是小满。竹安带着一家人去立碑,竹望和竹悦扛着红绸布,二柱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小家伙在襁褓里咂着嘴,手里攥着片竹叶。哑女特意蒸了米糕,用竹制的托盘装着,摆在碑前当祭品。
红绸布扯下来时,阳光透过竹叶洒在碑上,“竹满堂”三个字泛着浅黄的光,下面刻着的名字——竹老头(结巴爹的小名)、哑女(她没名字,竹安就刻了“竹家娘”)、竹安、小芳、竹望、竹悦、二柱……像串起来的竹节,一节压着一节,扎实得很。
入夏时,二柱的儿子满月,办了场小酒。竹安给孩子编了个长命锁,竹丝拧的链,锁面刻着“竹乐”俩字,取“喜乐”的意思。二柱媳妇抱着孩子,摸着锁面直笑:“比银锁还好看,带着竹子的凉丝丝。”
竹望这年升了初中,学校要搞手工展,他非要带自己编的竹制书架去。那书架腿有点歪,层板却编得密,竹悦还帮他在边角贴了片干花。展评那天,他的书架没拿奖,却被美术老师看中了:“这手艺有灵气,比机器做的有温度。”
暑假里,竹望跟着结巴爹学编竹篮。老头教他“一挑一压”的基础编法,竹望总记混,编着编着就成了“两挑一压”。结巴爹也不恼,拿着竹篾重新演示:“你看,这篾就像人……人走路,一步……一步得踩实。”竹望盯着爷爷的手,看竹篾在他掌心翻卷,突然就悟了,那天傍晚编出的篮子,虽然不大,却周正得很。
竹悦迷上了哑女的绣活,天天抱着竹绷子绣竹纹。有回绣坏了块布,她急得直哭,哑女就把那块布剪成条,编了个竹制的笔袋,让她缝在上面当装饰。竹悦看着笔袋上歪歪扭扭的竹叶,突然笑了:“奶奶,这样更好看!”
秋天收竹,竹安带着徒弟们往深山走,发现片新竹林,竹杆直得像尺子。竹望扛着砍刀,学着竹安的样子砍竹,“咚”一声下去,竹杆纹丝不动,反震得他手麻。竹安接过刀,说:“砍竹得找竹节处,那里脆。”一刀下去,竹杆“咔嚓”断了,带着竹叶的清香砸在地上。
回来的路上,竹望说:“爹,我将来想考工艺美术学院,学竹编设计。”竹安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啊,到时候把咱的竹器编得更洋气,让城里人都抢着要。”
入冬后,合作社接了批给咖啡馆的竹制杯垫,要刻花纹。竹悦自告奋勇画图案,画了些小竹枝、小竹叶,简单得很,刻出来却透着清爽。咖啡馆老板来看货,拿起个杯垫说:“这小姑娘的设计比我请的设计师强,有股子野趣。”
放寒假时,竹棚里添了台竹制的跑步机,是竹安照着网上的图改的,跑带用的宽竹片,支架是粗竹杆,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比塑料的稳当。结巴爹每天早上都上去走两圈,说:“比……比走路强,不……不冻脚。”
过年贴春联,竹望写的字越来越有样,分店门口的对联换了副新的:“竹篾缠出千年味,巧手编得满堂春”。竹悦则在每个竹灯笼里塞了把干桂花,挂在竹满堂亭的柱子上,风一吹,香得人心里发甜。
除夕夜守岁,大客厅里更热闹了,竹乐(二柱的儿子)会爬了,在竹地板上蹭来蹭去,抓着竹望的裤脚不放。竹望就把他抱到竹制的小推车里,推着他转圈,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结巴爹喝了两盅酒,指着竹乐说:“这娃……将来也得学……学编竹器。”竹安给爹续上酒:“那是自然,等他会走路了,先教他编竹蜻蜓。”哑女在旁边听着,往竹乐嘴里塞了块米糕,小家伙抿着嘴,嘴角沾着白渣。
后半夜放烟花,竹安一家人站在竹碑旁。烟花炸开时,竹影投在碑上,“竹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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