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夜煎药泪,绝境觅生机(1 / 7)
江南的晨雾还黏在窗棂上,柳家后院西厢房的窗纸就被晨光浸软了。田倾国往脚边的小炭炉里添上最后一块炭,通红的火舌子卷着陶壶底,蒸腾的水汽儿糊了窗,也遮去了她眼下那片青黑——这已是她守着祖母的第三个通宵了。
“咳咳……咳……”床上的老夫人突然蜷起身子,枯瘦的手死死攥着被褥,指节白得像浸了水的麻纸。田倾国忙扑过去,用帕子接住咳出的血沫,那点猩红落在青布上,倒像极了当年母亲绣坏的那枝海棠。她心口一缩,赶紧换了块暖帕子,贴着祖母耳朵轻哄:“祖母再忍忍,药就熬透了。”
田老夫人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定在她冻出冻疮的手上,声音细得像要断的棉线:“倾儿,别瞎忙了……那点钱留着自个儿用,姑娘家的日子还长着呢……”话没落地,又一阵急喘顶得她说不出话。
田倾国鼻子一酸,把眼泪逼回去:“祖母说什么浑话!当年爹去京城求学,您一针一线织锦供他,如今我守着您,本就是该当的。药钱我来想辙,您准能好起来。”
陶壶“咕嘟”一声滚了,苦丝丝的药香混着水汽漫出来。她滤了药汁倒进粗瓷碗,用嘴吹得温乎了才递过去。老夫人刚沾一口就皱紧眉头,田倾国赶紧摸出颗蜜饯,沾了点温水递到她唇边:“就着这个咽,能好些。”这蜜饯还是梨春昨天偷偷塞给她的,说是柳家小姐柳眉吃剩的,如今倒成了金贵东西。
正喂着,房门“吱呀”一声被顶开,柳家的王妈叉着腰堵在门口,脸上的嫌恶都快溢出来了:“田小姐,我们太太叫你前院回话。还有啊,后院的炭都是按人头分的,你这小炉子都烧三天了,再这么造下去,可就别怪我们柳家不留情面。”
田倾国放下碗,规规矩矩福了福:“劳烦王妈稍等,我安顿好祖母就去。”她心里门儿清,二太太周氏向来刻薄,这时候叫她准没好事,可寄人篱下,哪敢说半个不字。
王妈撇着嘴扫过床上的老夫人,阴阳怪气地哼:“还安顿什么?依我看这病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我们柳家好心收留你们祖孙,可不是来当冤大头的。”说罢甩着帕子扭出去,连门都没关,寒风裹着雾碴子灌进来,田倾国赶紧把祖母的薄被往上拢了拢。
门外探进个脑袋,是梨春,眼圈红得像兔子:“小姐,我都听见了,那老虔婆就是狗仗人势!您别往心里去。”她是田府旧仆的女儿,田府遭难后死活跟着来柳家,如今做些洒扫的活计,总趁人不注意接济她们。
“我没事。”田倾国摸了摸她冻得发烫的脸颊,“快回去干活,别被人抓着把柄。这里有我。”梨春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温热的炊饼塞给她:“厨房张婶偷偷给的,您和老夫人垫垫肚子。”说完就猫着腰跑了。
田倾国把炊饼搁在炉边温着,给祖母掖好被角,才拢了拢打补丁的夹袄往前提脚走。柳家的院子比当年田府小多了,可亭台楼阁样样齐全,青石板路被扫得光溜溜的,连点青苔都存不住——这柳家倒是比当年的田府更讲究这些体面。想到自家府邸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她的心像被细针扎着,一下下疼得慌。
前院正厅里,表舅柳承业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二太太周氏在旁嗑瓜子,地上的瓜子皮撒了一地。柳眉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转着支银簪,见田倾国进来,翻了个白眼,故意把银簪往桌上一磕,“当”的一声脆响。
“外甥女来了,坐。”柳承业放下茶盏,语气平平的,眼睛却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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