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余烬与新芽(公元前621年 秋)(1 / 2)
夏日的喧嚣与混乱随着秋风渐渐沉淀,但战争留下的创伤与新一轮博弈的种子,已在四方土地上深深扎根。旧的秩序已然崩塌,新的平衡在刀兵与权谋中艰难孕育。
吴军的仓促撤退并非一帆风顺。孙武安排的断后部队虽拼死抵抗,但归心似箭的吴军主力建制已乱,劫掠来的沉重财富更拖慢了行军速度。
这给了子玉及其麾下饱含国仇家恨的楚军绝佳的机会。子玉不愧为当世名将,他并未盲目追击吴军主力,而是充分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派遣精锐轻兵绕道前行,在吴军撤退的必经之路——柏举(今湖北麻城东北)一带设下埋伏。
当吴军先头部队携带大量掳获,乱哄哄地进入柏举谷地时,两侧山林中箭矢如蝗,滚木礌石轰然而下。楚军伏兵四起,喊杀震天。吴军猝不及防,加之思乡情切、士气低落,顿时溃不成军。负责断后的吴国大将力战殉国,大量从郢都掠夺的珍宝和人口被楚军夺回。
这场漂亮的伏击战极大地提振了楚国的士气,也沉重打击了吴军的嚣张气焰。然而,就在楚军欢呼胜利,准备一鼓作气扩大战果时,一个噩耗传来:心力交瘁、又急又怒的令尹子玉,在指挥追击的途中,旧伤复发(或突发急病),竟于军中呕血不止,溘然长逝。
楚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上一盆冷水。子玉虽狂傲刚愎,但其军事才能和威望是楚国此刻的支柱。他的突然离世,使得楚军失去了统一指挥,追击行动不得不停滞。楚王闻讯,在流亡之地恸哭,楚国上下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与迷茫之中。一位力主抗晋的擎天巨柱和一位刚刚赢得对晋大胜的强势令尹接连去世,楚国的国运仿佛瞬间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吴王阖闾率领主力日夜兼程赶回国内,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边境和兵临梅里城下的越军。吴军虽疲,但归师之怒亦不可小觑。勾践深知,以越军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在野战中正面击溃吴国主力,更别说攻克有太子波坚守的梅里内城。
“吴军已回,其势正锐。我军目的已达,不可久留。”勾践果断下令,“焚毁营垒,携带缴获,全军有序南撤!”
范蠡负责殿后,布置了大量疑兵和陷阱,成功阻滞了吴军先头部队的追击。越军主力则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和彰显武力的威名,安然退回越境。
阖闾回到梅里,面对残破的边境和受损的威望,暴跳如雷,尤其得知太子波重伤,更是心痛不已。他誓要报此奇耻大辱,将勾践碎尸万段。
伍子胥愤然道:“大王!勾践背信弃义,趁火打劫,此仇不共戴天!臣请练兵造船,待时机成熟,必亲率大军,踏平会稽!”
孙武却面色凝重,他看到的更深:“大王,此次伐楚,虽破郢都,然根基未固,徒耗国力,反被越人所乘。楚国百足之死而不僵,晋国虽败余威犹在,如今越国又成心腹大患。我国已处四战之地,当效仿当年管仲,先修内政,固本培元,再图后举。若再轻易兴兵,恐力有不逮。”
阖闾看着满目疮痍的边境和需要休整的军队,纵然万般不甘,也只能暂时压下灭越的冲动。吴国的扩张势头,因越国的致命一击和自身的透支而被迫中止,转而进入战略防御和内部整顿时期。
邲之战后的晋国,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赵盾通过血腥清洗,暂时压制了国内所有的反对声音。他不再急于向外征伐以挽回霸权,而是将全部精力用于内部整合。
他进一步推行“赵法”,强化对军队和官吏的控制,将更多的亲信安插到关键位置。对公室,他采取了更加露骨的架空手段,晋侯(襄公?或其继任者)几乎完全成为了象征性的存在,政令皆出于赵氏之门。
朝会上,赵盾的声音平静而冰冷:“邲之耻,晋人当永志不忘。然国力有盈虚,兵势有涨消。当此之时,宜固本培元,缮甲厉兵,静观天下之变。秦人若来,则击之;楚人若疲,则图之。至于宋、郑背晋之事……”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且容他们再摇摆些时日。待我晋国恢复元气,今日之叛,他日必百倍索还!”
他的策略转向内敛而阴狠。晋国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缩回洞穴,舔舐伤口,磨砺爪牙,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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