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郢都舌战定乾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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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日的溽热,与中原迥异。隰朋立于楚国王宫章华台之下,虽身着齐使华服,额角却已渗出细密汗珠,非全因天气,更因肩负的重任与眼前莫测的龙潭虎穴。高台巍峨,楚兵甲胄鲜明,戈戟森然,透着一股与周礼规制不同的、充满野性与力量的压迫感。

楚成王熊恽高踞王座,并未依诸侯相见之礼下阶相迎。他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打量着这位名震中原的齐国贤臣。令尹子文静立一旁,神色平静,目光却如深潭。两侧楚国文武,皆虎视眈眈。

“齐使远来,辛苦。”楚成王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自有威严,“莫非齐侯又欲会盟,邀寡人赴会?”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讥诮。

隰朋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依礼躬身:“外臣隰朋,奉寡君之命,特来问候楚王。寡君常言,楚地千里,物阜民丰,楚王雄才,心甚向往之。”先以礼敬之词缓和气氛。

楚成王轻笑一声:“哦?齐侯如此抬爱,倒叫寡人意外。只是不知,问候需带上战车百乘,陈兵于杞国边境否?”他话锋陡然锐利,直指核心。

隰朋面色不变,坦然应对:“楚王明鉴。淮夷无道,侵我盟邦,围困杞都。杞乃夏禹之后,尊奉周室,齐既受天子之命为方伯,焉能坐视?故遣偏师,助守城防,护佑宗庙,此乃尽盟主之责,亦全楚齐召陵之盟‘共尊王室’之义。莫非楚王以为不妥?”他巧妙地将军事行动定义为“助守”,并拉出“召陵之盟”的大义名分。

“好一个尽盟主之责!”楚成王身侧一员武将忍不住厉声道,“尔齐国之手,未免伸得太长!淮水之地,岂容尔等撒野!”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隰朋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回到楚王身上,声音提高,清晰有力:“这位将军之言,外臣不敢苟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淮水之地,亦属天子疆域。剿平叛乱,安定地方,何分彼此?寡君尝闻,楚亦受周封,世镇南疆,素有屏藩之功。今淮夷为乱,侵扰天子封臣,楚王麾下精兵强将屯于颖水,想必亦是为助天子平乱而来。寡君闻之,深感欣慰,故特遣外臣前来,正欲与楚王商议,如何合力剿灭淮夷,共安南土。岂不美哉?”

这一番话,柔中带刚,既点明楚国陈兵边境的事实,又将其解释为“欲助平乱”,更反过来将了楚王一军:你若真心尊王,便该与我合力;若不出兵,便是心怀叵测。

殿内一时寂静。楚国群臣面面相觑,没想到齐使如此机辩,将楚国的军事部署说成了“准备帮忙”。

令尹子文微微颔首,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分量:“隰朋大夫果然名不虚传。然则,齐侯遣使前来,仅为此事?”

隰朋心知关键时刻到来,再次躬身:“此其一也。其二,寡君有惑,欲请楚王明示。”

“讲。”

“寡君闻听,楚地有谣传,言齐侯葵丘之会,乃‘挟天子以令诸侯’,有僭越不臣之心。”隰朋语气沉痛,直视楚王,“寡君闻之,寝食难安。葵丘之会,天子使臣宰孔亲临,赐胙赐弓,天下共见。齐侯所为,无一不是遵奉王命,匡扶周室。寡君敢问楚王,此等谣言,源于楚地,不知是何人散布?其目的何在?莫非欲离间齐楚之和,破坏尊王大业,令亲者痛而仇者快?”

他言辞恳切,仿佛真是来寻求澄清和合作的,却将“散布谣言”这顶帽子,隐含地扣向了楚国,并再次强调齐的“尊王”正当性。

楚成王脸色微沉。他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散布谣言。子文适时接话,淡然道:“谣言之起,如风过野,何必追究其源?清者自清。若齐侯果真心向王室,谣言自当止息。”

“令尹之言是也。”隰朋立刻顺势而下,“故寡君愿以实际行动,消除楚王之疑。寡君提议:齐楚两国,可共击淮夷。齐师愿为前锋,楚师可从侧翼夹击。所得土地人口,齐分文不取,尽归楚国所有!齐只求安定杞国,维护盟约信义。如此,既可彰显楚王尊王攘夷之功,亦可昭示齐楚和睦之诚。未知楚王意下如何?”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也是一个阳谋。若楚王同意,则齐国不仅化解了楚国的攻势,更将楚国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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