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忠魂铸印（5 / 5）

管平复下去，皮肤下的瘀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虽然依旧气息微弱，经脉尽断，但那致命的、来自道殒天倾的反噬狂潮，终于被这重新稳固的第一重封印，牢牢锁在了本源深处。

与此同时，失去了目标，又被忠魂重创、老鬼灯力量震慑的那道律字金印虚影，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无声尖啸，再也无法维持，砰然炸碎成漫天金色的光屑，缓缓消散在祭坛上空。空间裂缝随之弥合。

噗！

老鬼灯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惨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强行催动本源，硬撼天律余威，对他亦是重创。青玉莲灯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一片死寂。

项易静静地躺着，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眉心那道暗金细线，如同沉睡的龙。墨玉守心扣光华内敛，九重锁链虚影隐去，唯有最外重隐约可见一丝新生的、更加坚韧的青色纹路。

而李固、孙振、周猛三位英烈的遗体，在三道血光冲天而起、最终消散后，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遗体上残留的惨烈伤口依旧，但面容却奇异地变得安详、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然。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三尊完成了守卫职责后安然沉睡的石像。

项忠扑到李固身边，老泪纵横，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过老兄弟冰冷的脸颊，最终停在他依旧紧握的、染血的断刀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不屈的温度。雷洪跪在周猛身旁，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声如同受伤的野兽。阿苏伏在孙振身上，小小的身体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无影和鬼手默默单膝跪地，低垂着头，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老鬼灯调息片刻，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起身。他看着祭坛上安息的三位忠魂，又看了看呼吸平稳下来的项易，最后目光扫过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众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勘破生死的平静与力量，在这古老的祭坛上缓缓响起：

“生死轮转，本是天道。然，有些死，轻于鸿毛，随波逐流；有些死，重于山岳，可镇乾坤！”

他的目光如同穿越了时空，落在项易身上，也落在每一个幸存者心头：“李统领、孙统领、周统领，他们选择了后者。他们用血肉之躯，为你们扛下了落鹰峡的箭雨；他们用不灭忠魂，为少主撞开了天律的枷锁，他们的路，走到了尽头，但他们的血，已经流进了你们的血脉；他们的魂，已经铸进了你们的脊梁，这，就是薪火相传！”

“哭吧，为这永别的痛楚。但哭过之后，问问自己：你们现在流的泪，是否对得起他们流的血？你们脚下的路，是否配得上他们用命换来的生？”

“项易！” 老鬼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直指昏迷中的少年，“看看你身边，看看这为你铺就的、以忠魂骸骨为基石的血路，若你醒来，心中只余被力量吞噬的疯狂，只余毁天灭地的戾气，那你不仅辜负了这三位忠义无双的长辈，你更将成为他们牺牲最大的讽刺，成为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南疆最大的灾难，这力量是诅咒，还是薪火，在你一念之间！”

老鬼灯的目光扫过悲痛但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的项忠、雷洪、阿苏、无影、鬼手，最后定格在祭坛之外，那吞噬一切的、幽邃无边的南疆林海：

“天律司不会罢休，项胤禛的玄阴龙煞在等着吞噬风云，这莽莽南疆更是步步杀机。前路，唯有比落鹰峡更加深邃的黑暗与不可预知的凶险。你们，是选择在悲痛中沉沦，让忠魂之血白流？还是选择擦干眼泪，捡起他们的刀，继承他们的意志，在这条染血的路上，替他们，也替你们自己，杀出一个未来？”

“记住今日，记住这三张安息的脸，他们用死告诉你们：活下去，不是苟且，而是背负着逝者的期望与重量，去完成他们未尽的守护。这，才是对忠魂，最高的祭奠。”

苍老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悲痛依旧撕心裂肺，但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坚韧的力量，开始在悲痛的灰烬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