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銮试锋(2 / 4)

加入书签

明,嘴唇缺乏血色,病弱之气萦绕不散,任谁看去,都是一个饱经惊吓、长途劳顿、亟待休养的孱弱少年。唯有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如同两块历经千年风雪磨砺的寒冰,映着殿内煌煌烛火与殿外铅云压顶的天光,沉静得令人心悸,没有丝毫畏惧与退缩。

“嗯,”皇帝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如同在询问天气:“一路辛苦了。落马坡之事,韩承嗣已有密报。贼人猖獗,竟敢在京畿重地行凶,惊扰车驾,朕心甚怒。你能平安抵京,乃祖宗庇佑,亦赖护卫忠勇。身体可有大碍?”

话语是帝王的关怀,然而那浑浊眼眸深处射出的锐利目光,却如同鹰隼的利爪,紧紧攫住项易,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丝肌肉的颤动、眼中每一缕情绪的波动。

“谢皇爷爷垂询。”项易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感激,甚至配合地以袖掩唇,发出几声压抑的轻咳,肩膀微微颤抖,“贤孙惶恐。托皇爷爷洪福,赖韩大人麾下金鳞卫及皇孙之护卫拼死护持,虽受惊吓,旧疾略有反复,幸无大碍,只需静养些时日。”他巧妙地避开了伤字,只强调惊吓与旧疾,言辞滴水不漏,姿态恭谨卑微。

“无事便好。”皇帝目光微移,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随即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重无比,如同重锤猛然敲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压向整个大殿:“然,南疆惊变,狼骑叩关,镇南王重伤,副将赵元培通敌叛国!此乃动摇国本之祸!项易!”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直呼其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身为世子,身历其境!今日朝堂之上,便将此中情由,细细奏来!不得有丝毫隐瞒!朕与满朝文武,皆要听个明白!”

空气瞬间凝固至冰点!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再次死死聚焦在项易身上,等待着他的陈词。这既是陈述,也是质询,更是决定南疆命运、乃至他自身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无形的压力如同万仞山岳,轰然压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一个洪亮中带着明显质问意味、如同破锣般刺耳的声音,在左侧武官队列中骤然炸响,如同平地惊雷,彻底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兵部右侍郎严崇,有本启奏!”

只见严崇一步跨出班列。此人身形高大,面容粗犷,一双豹眼精光四射,正是魏王一系在朝堂上冲锋陷阵的急先锋。他声若洪钟,矛头直指刚刚起身、身形还有些摇晃的项易,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项世子!赵元培身为镇南王副将,世受国恩,位高权重!竟行此通敌叛国、引狼入室之大逆!致使南疆动荡,王爷重伤,边民涂炭!此乃塌天之祸!”他目光咄咄逼人,逼视着项易苍白的面孔。

“敢问世子!赵元培一介副将,如何能瞒天过海,行此悖逆?南疆军情侦缉,上下监察,是否形同虚设?此其一。”他向前逼近一步,气势更盛:“镇南王重伤,是力战负伤,为国尽忠?还是……因失察而被贼子所乘?此其二!”

严崇的声音陡然拔至顶点,如同重锤狠狠砸向项易:“此等塌天之祸,南疆军制之疏漏,责任该当如何论处?岂是一句赵元培通敌便可轻轻揭过?世子身为王府继承人,又该当何责?此其三!请世子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之面,一一解惑!”

严崇话语如连珠炮发,刀刀见血!直指南疆军情疏漏、监察不力、项崮笙或有失察之责,甚至暗示重伤或因自身疏忽!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殿内气氛骤然紧绷到极致,不少官员看向项易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或幸灾乐祸。魏王项烈嘴角的狞笑更甚,如同看戏。太子项璟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楚王项灏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在严崇这连番诛心、气势汹汹的逼问下,项易的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击中,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不见一丝人色。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以袖紧紧掩住口唇,肩膀因剧烈的咳嗽而剧烈颤抖,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气息紊乱不堪,仿佛严崇那如同实质的质问话语,如同千斤重锤,将他这病弱之躯击打得濒临崩溃,随时可能呕血倒地。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