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破杀局(2 / 4)
颤抖消散在沉水香苦涩的余韵之中,“易儿…娘亲替你铺了七年的路,暖了七年的心…那层冰壳,可曾被这南疆的湿热烟火…稍稍融化了一分?”
马蹄踏碎巨大芭蕉叶上凝结的晨露,二十余骑卷起赤色烟尘,如同离弦的毒箭,冲出镇南王府巍峨柚木侧门,一头扎向南疆莽莽苍苍、危机四伏的湿热山野。
为首项易,玄色紧身劲装勾勒出少年初成的劲拔轮廓。山风鼓荡衣袂,吹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露出那双愈发深邃、寒如万年古潭、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
身后,石头眼神锐利如盯上猎物的鹰隼,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摇曳的巨蕨与缠绕的藤蔓;阿苏脸上惯有的谄媚已被凝重取代,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囊中那几枚边缘锋利、浸染着剧毒蛇液的特制石镖;铁牛肩扛半人高的包铁巨盾,盾面刻画着狰狞的镇邪兽首,沉重的脚步踏在红泥地上,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如同移动的堡垒。
落鹰涧,名如其地,苍凉凶戾。两侧赭红色的陡峭崖壁,如同被巨神之斧狠狠劈开,高耸入云,挤压出中间一道狭窄、扭曲、仿佛直通幽冥地府的缝隙。涧底乱石狰狞如犬牙交错,浑浊的溪流在石缝间呜咽穿行,如同万千冤魂在低声泣诉。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腐叶的霉烂与水腥气,如同实质般的粘稠瘴雾,随着湿热山风弥漫开来,死死扼住每一个踏入者的咽喉,让人几欲作呕。
眼前,赫然是一幅修罗屠场。破碎的车厢柚木板、倾倒的竹篾货箱散落各处,撕裂的蕉麻布匹、飞溅的土陶碎片铺满了泥泞。十几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横七竖八地倒卧在乱石与暗红色的血泊之中,死状惨烈至极。
有的头颅被沉重的砍刀劈开,红白之物涂满了岩石;有的胸膛被锐利的梭镖贯穿,血洞森森,断骨隐现;有的喉咙被薄如柳叶的吹箭精准割断,凝固的暗褐色血液深深浸透了身下的红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几只黑羽红眼的食腐鹫在崖顶盘旋聒噪,嘶鸣着等待这场血腥的盛宴。
“世子!”亲卫队长赵莽,虎背熊腰、臂缠避毒藤环的粗豪汉子,此刻脸色铁青,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蹲在一具齐肩断臂的尸体旁。断处筋肉翻卷,骨茬森然,粘稠的血液将周围的红泥染成了深褐色。
“刀口齐整,深可见骨!是军中制式的厚背砍山刀劈砍出来的!绝不是山鬼峒蛮子的破烂柴刀!”他的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看这手法力道…他娘的,是北边那些燕狗崽子派来的‘黑鹞子’!”
石头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崖壁的阴影之中,在惨烈的尸堆与湿滑的赭色岩石间无声穿梭。鼻翼急速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异常的气味——浓重血腥之下,那若有若无的硝石混合铁锈的独特气味;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拂过岩石上几处被刻意抹去但仍留有细微刮痕的地方、泥地中一个伪装极好却仍被他发现的脚印边缘。
倏忽间,他已闪至项易身侧,声音压得极低,粗粝如砂纸:“风紧!点子扎手,是吃生米的老合!溜子往西北毒瘴林子钻了,盘儿亮得邪乎,透着股子腥味儿!怕是有连环扣等着!”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一具穿着云锦绸衫、明显是商队核心人物的尸体,“昌隆二掌柜,片子被抹了,挂得透透。”
阿苏如一条滑溜的泥鳅,从一辆翻倒压着尸体的柚木货车底钻出。捏起一小块暗红色的泥土凑到鼻端猛嗅,又拎起一片染着暗红血迹、材质精良的碎布条仔细端详,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布条的边缘。
他脸上惯有的油滑谄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底层淬炼出的精明与凝重:“公子,腥味儿冲天!您瞧这布,上好的北地火浣布!水火不侵!边角还绣着隐线的云雷纹,南疆这鬼地方湿热得要命,商队护卫穿这个?嫌命长?只有北边军中的黑鹞子才用得起!再看这土,”
他摊开掌心,暗红色的泥土中混杂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带着硫磺混铁锈的冲鼻味儿,还有黑石谷特有的火蚁砂!闯窑的点子,脚底板绝对是燕翎子!他们扯呼留下的溜子太他娘亮了,摆明了是空子!下套等着咱们钻!”
项易静立于涧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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