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蚀骨青(3 / 4)
不足。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朕的皇儿若有三长两短…你王氏满门,就陪葬吧。”
王甫如遭雷击,瘫软在地,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老臣…老臣…遵…遵旨…”
皇帝不再看他,疲惫地挥了挥手:“滚下去,去守着景琰!滚!”
王甫连滚爬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紫宸殿,再次只剩下皇帝和张德海。
“张德海,”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说…他像不像?”
老太监张德海深深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用极低的声音回道:“陛下…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这箭毒之局,未免…太过巧合了。”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靖海侯萧远山…当年,据说也是位神射手…”
皇帝的手指在紫檀扶手上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望向殿外阴沉的天色,眼神晦暗不明,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诏狱深处。
“诏狱…给朕盯紧他。”皇帝的声音冰冷,“还有…王甫。朕要知道,这‘蚀骨青’,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老奴明白。”张德海躬身应道,身影无声地融入了御座旁的阴影里。
* * *
诏狱。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几个碗口大的气孔,透进一丝微弱、浑浊的光线,勉强能勾勒出室内狰狞的轮廓。空气是凝固的,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霉味、血腥味,还有某种陈年污垢腐烂发酵的恶臭,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窒息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冰冷的石壁不断渗出阴寒的水汽,凝结成水珠,沿着滑腻的石壁缓缓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心头发毛的“嗒…嗒…”声。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粗砺岩石,积着不知名的污秽,踩上去黏腻湿滑。
萧凡被粗暴地推进一间狭小的囚室。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巨大的回音在死寂的甬道里震荡,随后是铁链缠绕门闩的哗啦声,如同恶鬼的锁链。
囚室里只有角落一堆散发着霉烂气味的干草。墙壁上固定着粗大的铁环,上面挂着锈迹斑斑、带着暗褐色污迹的镣铐。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绝望和酷刑。
押送他的两名诏狱狱卒,身材壮硕,眼神如同秃鹫般阴冷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宣告:“奉旨羁押。老实待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完,两人便如同幽灵般退了出去,脚步声消失在甬道深处。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瞬间吞噬了萧凡。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不断渗水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那身崭新的副统领官服,在进入诏狱大门的那一刻就被粗暴地剥去,此刻他身上只剩下单薄的囚衣,根本无法抵御这地底深处透骨的阴寒。寒气如同无数根细针,穿透布料,刺入肌肤,钻进骨髓。
他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肩膀微微耸动着。从外面看,这完全是一个骤然从云端跌落深渊、前途尽毁、面临死亡威胁的年轻人,在恐惧和绝望中瑟瑟发抖的姿态。
然而,在那无人能见的阴影里,在那深深埋下的头颅之下,萧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绝望。
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他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他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甬道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呜咽的怪响;隔壁囚室若有若无、痛苦的呻吟;狱卒巡逻时沉重的、间隔规律的脚步声…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步数和间隔时间。
寒气刺骨,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手指,指尖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无意识地划过。借着微弱气孔透下的那一点浑浊光线,他看清了指尖沾染的东西——是地面湿滑污垢里混杂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粉末。那是经年累月浸入石缝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被湿气重新洇开。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