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未定的结局(1 / 2)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广州城上空。白日里喧嚣的市声早已沉寂,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巡夜人单调的梆子声。顾清翰书房里的那盏旧台灯,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书桌周围的一小片天地,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
流言的毒刺和潜在的公开污蔑,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漫长而窒息。陆震云烦躁的质问——“那怎么办?由着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两人之间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人对坐在书桌两旁,中间隔着那盏灯,像隔着一条无声的河流。陆震云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捻着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刀柄,周身散发着一种困兽般的暴戾和无力感。他习惯了用血与火解决问题,面对这种阴损的、规则内的绞杀,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这种感觉比直面枪口更让他憋闷。
顾清翰则坐得笔直,面前摊开着一本旧书,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镜片后的双眼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其中的波澜。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书页边缘,指尖微微泛白,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他在思考,在权衡,在一条看似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寻找着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光明出口。
台灯的光线在他清瘦的脸上明明灭灭,时间在沉默中一滴一滴流逝,沉重得能听见心跳。
忽然,顾清翰抬起头,视线从虚无中收回,落在了对面陆震云紧绷的侧脸上。他脸上那种凝重的神色渐渐散去,嘴角竟缓缓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那不是喜悦的笑,而是一种带着几分豁达、几分自嘲、甚至几分破釜沉舟意味的笑。
这声轻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陆震云猛地回过神,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脸上,带着不解和询问。
顾清翰迎着他的目光,笑容未减,声音平静,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
“震云,”他叫他的名字,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大不了,这官我不做了。”
他顿了顿,看着陆震云骤然缩紧的瞳孔,继续用那种近乎随意的口吻说道:“我们两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去码头扛包,去乡下种地,总有一条活路。”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惊雷一样在陆震云耳边炸响。放弃仕途?放弃好不容易挣来的身份和地位?回到那种最底层、挣扎求生的日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清翰,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玩笑或试探的痕迹,但只看到一片沉静的、近乎释然的认真。
“你……”陆震云喉咙发紧,声音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好不容易……”
“我好容易什么?”顾清翰打断他,笑容淡去,眼神变得锐利而清醒,“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判官’的底子,坐上了这个位置?然后呢?每天戴着面具,活在别人的眼光和算计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轻轻摇头,目光扫过这间象征着新身份的书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样的‘好日子’,我过够了。”
他重新看向陆震云,眼神复杂,里面有关切,有决绝,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倒是你……你跟了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歉疚,“从上海到澳门,再到这儿……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担惊受怕,东躲西藏,现在还要被这种脏事牵连……”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陆震云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清翰,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感,有痛楚,有愤怒,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心疼。
“顾清翰!”他连名带姓地低吼,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波动,“你他妈别胡说!什么跟你我吃亏?是我陆震云拖累了你!是我这身洗不干净的泥拖着你往下沉!要不是我,你何至于……”
他的话没能说完。
顾清翰也站了起来。动作不快,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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