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渊烙裁光(2 / 3)

加入书签

在她经过一处回廊拐角,视线被一根廊柱短暂遮挡的瞬间,她那一直微微低垂的头颅,极其迅速而隐蔽地侧偏了不到半寸的角度。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冰线,极其精准地扫过风少正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脖颈上虬结搏动的青筋。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检查一件即将交付的、却突然出现了瑕疵的货物。

只一瞬,她的头便重新摆正,恢复了那毫无表情的仪态,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李穆的错觉。

但李穆知道不是。他扶着风少正滚烫身体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在侍女袖口那银线绣成的月季花苞上,那冰冷的银线图案,此刻像毒蛇的獠牙般刺目。

幽深的小径在前方拐了个弯,通向一片守卫森严、门口悬挂着狰狞兽头门环的院落。侍女的身影消失在门扉投下的阴影里。李穆拖着风少正,一步步踏入那阴影之中,身后的天光仿佛被彻底截断,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血腥气的冰冷。

侍女引着李穆和几乎昏迷的风少正踏入那扇悬挂狰狞兽头的院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裹挟而来——那是千百种草药混合熬煮后特有的、近乎腐烂的苦涩,其中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甜腻到发腥的血气。这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几乎让人窒息。

庭院深深,青石板铺就的地缝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在白昼的天光下也显得了无生气。三间青砖瓦房沉默地立在院中,门窗紧闭,唯有最中间那间的雕花木门半开着,像一张无声邀请又或是吞噬的嘴。

侍女步履未停,径直走向中间那扇门。门内光线昏暗,如同一个巨大阴影的腔室。只有一张长条木案摆在最深处,案上燃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粘稠的药气中吃力地跳跃着,将室内器物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一个身形佝偻佝偻、瘦骨嶙峋的老妪背对着门口,正佝偻着身子,在案上鼓捣着一些看不清的物事。她布满老人斑的手枯槁如鸡爪,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污垢,每次动作都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类似金属刮擦骨骼的细微声响。

“哑婆。”侍女在门槛前停下脚步,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二当家让您看看。”

老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直到侍女说完,她才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非人的僵硬姿态,一格一格地扭过头来。她的脸上蒙着一块洗得发黄、边缘磨损的粗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厚厚尘垢的玻璃珠,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灰白色,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那目光毫无焦点地扫过侍女,最后落在李穆架着的风少正身上。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伸出那只枯爪般的手,朝屋子中央冰冷的地面一指。

意思再明白不过。

李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老妪的目光扫过他时,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盯着。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半拖半抱地将风少正挪到屋子中央,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风少正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猛地一阵剧烈痉挛,喉咙里嗬嗬作响,嘴角又溢出带着血丝的涎水。他的皮肤依旧滚烫赤红,皮肤下青筋搏动得更加狂乱,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游走。一股更浓郁的、混杂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哑婆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移动到风少正身边。她蹲下身,那蒙着粗布的脸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到风少正起伏的胸口。浑浊的眼睛凑近了观察风少正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和皮肤下不正常的涌动,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漏气般的嗬嗬声。

突然,她伸出枯爪,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戳向风少正锁骨下方一处剧烈搏动的血管!

“呃啊——!”风少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身体像被扔进滚油般猛地向上弓起!一股灼热的气流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他口鼻间喷涌而出,夹杂着星星点点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