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机场的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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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终究还是彻底驱散了黑夜,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房间照得透亮。

林小溪几乎是随着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天光坐起身的。她动作僵硬,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怀里那个承载了太多甜蜜与痛苦的盒子,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床脚,盖子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角泛黄的票根,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她没有去看它,也没有去整理。只是机械地爬下床,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她心惊。脸色是近乎透明的惨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两拳,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两潭死水,空洞,麻木,没有任何光彩。嘴角那块昨晚自己咬出的痕迹,已经变成了暗紫色的瘀斑,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试图唤醒一些知觉,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和浑噩。冷水带来的短暂刺激过后,是更深的疲惫和冰冷。她用毛巾用力擦拭,皮肤被搓得发红,却依旧感觉不到暖意。

换衣服的时候,她的手指在那条淡蓝色的羊绒围巾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他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柔软,温暖,曾经承载着他的歉意和爱意。但最终,她将它折叠好,放回了衣柜的最深处。仿佛戴上它,就会背负上那份她再也承担不起的沉重。

她选了一件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像是要去参加一场葬礼。而今天,确乎是她爱情的葬礼。

苏晓晴和李曼已经醒了,沉默地坐在各自的书桌前。看到她出来,两人同时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欲言又止的悲伤。

“小溪……”苏晓晴上前一步,声音哽咽,“我……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林小溪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极其勉强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的、不成形的笑容,比哭泣更让人心疼。“不用。”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说……只想我一个人送。”

她拿起桌上那个简单得没有任何多余物品的背包,里面只装了她的手机、钥匙和钱包。

“我走了。”她低声说,没有再看她们,径直走向门口。

“小溪!”苏晓晴在她身后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林小溪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她背对着她们,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并将门在身后轻轻带上,隔绝了那两道让她几乎要崩溃的关切目光。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敲打在她空洞的心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每下一个台阶,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宿舍楼外,清晨的空气带着深秋特有的清冽和寒意,吸入肺腑,却感觉不到一丝清新,只有冰冷的刺痛。阳光已经洒满了校园,金灿灿的,落在依旧翠绿的草坪和渐渐泛黄的梧桐树叶上,勾勒出温暖明亮的轮廓。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抱着书,说说笑笑,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她的世界,从昨晚那个拥抱之后,就已经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周围的喧嚣和明亮,像是一部无声的、与她无关的默剧,她只是一个被剥离出来的、游荡在边缘的孤魂野鬼。

她走到宿舍区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那棵老槐树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她知道,他就在里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随即又开始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擂鼓,撞击着她的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喉咙发紧,刚刚在宿舍里勉强构筑起的那一点点脆弱的平静,在见到这辆车的瞬间,土崩瓦解。

她站在原地,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眼眶里瞬间涌上的酸涩热意。她不能哭,至少,现在还不能。

迈开脚步,她朝着那辆车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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