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残酷的绞肉战(1 / 2)
夜,是短暂的。
对于宛城城头的汉军将士来说,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最奢侈,也最短暂的一夜。
魏延的命令很简单:吃饭,睡觉,养足精神。
但是,谁又能真正睡得着?
城墙的甬道里,垛口下,临时搭建的棚屋中,士兵们蜷缩在一起,紧紧抱着怀里的兵器。冰冷的钢铁,是他们此刻唯一的依靠。他们或低声交谈,向身边不知能否活到明天的同袍,交代着家里的事情;或默默地擦拭着刀刃,将那致命的锋芒,擦得雪亮,仿佛多擦一次,明天就能多一分生机;更多的人,只是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被城外魏军营地连绵的火光,映照得一片昏黄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有血的腥气,有火油的刺鼻气味,有士卒们身上汗水与泥土的酸腐味。
这就是战争的味道。
张苞没有休息。他提着他那杆丈八蛇矛,像一头焦躁的猛虎在自己负责的北城防区来回巡视。他亲自检查着每一锅正在熬制的滚烫金汁;亲自拍打着每一具垒放在墙边的擂木滚石;亲自为那些看起来过分年轻的新兵紧了紧他们身上那还不太合身的铠甲。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的声音,粗犷而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魏军爬上来时候,别他娘的跟他们一对一单挑!你们不是俺!三个人,五个人,对付一个!用长矛捅!用大刀砍!别怕!你们的身后是俺!谁敢后退一步,俺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士兵们看着这位浑身散发着无尽煞气的猛将。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他那狂暴的气势,驱散了不少。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麻木。
是的,麻木。
在即将到来的,绞肉机面前,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致命的。
而在城中央的将军府内。
征南大将军魏延,正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宛城沙盘前。
他已经站了整整一夜。
沙盘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代表着双方兵力部署的小旗。他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种钟会可能发起的进攻方式。
东门佯攻,主力攻北?
南北对进,中心开花?
还是不计伤亡四面猛攻,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将自己活活耗死?
魏延的手指,在沙盘上来回移动。每一次移动都代表着一支军队的调动与无数生命的消亡。
“将军。”一名亲兵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肉粥走了进来,“天快亮了。您一夜未睡,吃点东西吧。”
魏延,没有回头。
“钟会,会从哪里主攻?”他仿佛在问亲兵,又仿佛在问自己。
亲兵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北门。”魏延自己给出了答案。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沙盘的北面城墙模型上。
“传令下去。”魏延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将,城中仅剩的二十架‘神臂’重弩,全部调往北门城楼。将预备队和五千白虎军,调往北门内侧,随时准备增援。”
“告诉张苞,让他做好死战的准备。”
亲兵心中一凛大声应诺:“是!”
就在这时。
地平线的尽头,一抹鱼肚白挣扎着刺破了厚重的夜幕。
黎明,来了。
“咚——咚——咚——咚——!”
比黎明来得更快的,是魏军大营中,那如同死神心跳般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
战争,开始了。
“杀!!!!”
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
十五万,魏军动了!
无数的魏军士兵,从延绵的大营中涌出。他们组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如同一股股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四面八方向着那孤零零的宛城席卷而来!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那不是乌云。
那是遮天蔽日的箭雨!
数万名,魏军弓箭手,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对宛城城头展开了无差别的覆盖性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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