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改革的深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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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的尘埃落定,但它在蜀郡大地上留下的,却不是一片废墟,而是一张被强行擦拭干净的白纸。对于陆瑁而言,这正是他挥毫泼墨的最好时机。

督政司,这个在朝堂上仅凭几句话便催生出的机构,在平叛之后,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效率,迅速运转起来。它的第一批“巡查使”,并没有从朝中选派那些夸夸其谈的文官,而是直接从张遵的虎贲军,以及廖化身边那些经历过血战的亲兵中,挑选出了一批忠诚、果敢且识字的军官和老兵。

他们两人一组,一人负责丈量、登记,一人负责警戒、执法。他们腰佩环首刀,怀揣着盖有大都督府和天子玉玺双重印信的授权文书,奔赴蜀郡的每一个县、乡、亭、里。

他们的到来,在蜀中,引发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对于那些分到了土地的农民而言,这些身着黑衣、神情冷峻的巡查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他们带来了更精准的鱼鳞图册,将每一块田地的归属,都用墨线清晰地勾勒出来,发下崭新的田契。他们带来了全新的税法,将过去那苛繁复杂的名目,统一为简单的“三十税一”,且明明白白地写在乡屯的公告石碑上。

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农,抚摸着那刻着自己名字的田契,跪在田埂上,朝着成都的方向,嚎啕大哭。他们一辈子都以为,自己生来就是给别人做牛做马的命。直到今天,他们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人”,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而对于那些在叛乱中保持了“中立”,实则首鼠两端的士绅地主而言,巡查使的到来,不啻于一场审判。

“王乡丞,经查,你名下有良田三百二十亩。但根据前朝户籍与你族人分家记录,你应有之田,不过一百一十亩。多出的二百一十亩,请你解释一下,来源何处?”

在江源县的一处宅邸内,一名年轻的巡查使,将手中的账册,轻轻放在桌上。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手按刀柄的虎贲军士卒。

那被称为王乡丞的士绅,早已汗流浃背,面无人色。“军爷……这……这都是小人多年来,省吃俭用,从旁人手中……买来的……”

“买?”巡查使冷笑一声,抽出另一卷宗,“我们查过了,你所谓的‘买’,是趁着前年大旱,用三斗米,‘买’了李老四家五亩水田。是用一匹布,‘买’了赵二寡妇家三亩桑田。他们若不卖,你的家丁,便会日日上门。这,是我大汉朝廷认可的‘买卖’吗?”

王乡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军爷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意……愿意将田地,尽数献给国家!”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巡查使摇了摇头,“都督有令。凡非法侵占之田,一律收归国有。念你并未参与叛乱,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罚你家出钱、出粮,修缮郫县县衙,并入辅兵营,服劳役一年,你,可服?”

“服!小人服!”能保住一条命和一部分家产,王乡澈已经谢天谢地。

相似的一幕,在整个蜀郡,不断上演。督政司的手段,强硬,却又留有一线。他们不搞株连,不搞扩大化,只清算“非法所得”,只惩治首恶与不法。这种精准而冷酷的打击,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那些最大的毒瘤一一剜除,却又没有激起整个士族阶层的玉石俱焚。

恐惧,在蔓延。但秩序,也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重新建立起来。

在成都城南,一片原属于谯氏的巨大别院,被彻底推平。在工匠们叮叮当当的劳作声中,一座崭新的学宫,拔地而起。

它没有沿用“太学”或是“郡学”的名字,而是被刘禅,亲自赐名为——务实学宫。

在学宫落成的第一天,右丞相陆瑁,亲自担任了第一任祭酒(校长),并发表了开学演说。

台下,坐着三百名特殊的学生。他们之中,有在平叛中立功的虎贲军士兵的子弟,有在均田中表现优异的农家少年,有督政司巡查使们从民间发掘的聪明孩子,甚至,还有几个主动将家产献出,以求自保的士族子弟。

他们的出身,天差地别。但此刻,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青布学袍,眼中,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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