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芸娘的出现(2 / 3)
夙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宫中生存,谨慎是第一要务,尤其是他们这种背后有故事的人。他脸上挤出一个苦涩又带着恳求的笑容,继续用乡音低语:“阿姐左耳后有一颗小痣,小时候爬树摘桑葚,右边眉梢留下了一道细疤,如今淡了,仔细看还能看出些。阿姐最喜欢的甜点是桂花定胜糕,因为你说形状像船,能载着人离开烦心事。”
这些细微至极的特征和儿时琐事,绝非外人能知晓。芸娘听着,脸上的戒备终于松动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惊疑不定和……物伤其类的悲凉。她看着林夙身上低等内侍的服饰,看着他眼中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那一闪而过的哀恸,心中已信了七八分。林家当年的冤案,她隐约知道一些,没想到……
她再次飞快地觑了一眼周围,声音更轻,几乎如同耳语:“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这副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说来话长,皆是命。”林夙简短地回答,眼中掠过一丝痛楚,随即迅速被冷静取代,“阿姐,我如今在东宫当差。”他点到即止,没有多说太子的情况,但“东宫”二字,已足够表明他的立场和此刻面临的复杂境地。
芸娘是聪明人,在宫里熬到掌事位置,绝非等闲。她立刻明白了林夙冒死前来相认,绝非仅仅为了叙旧。东宫太子如今的处境,宫中谁人不知?那是旋涡的中心!她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想撇清关系。
林夙看出她的退缩,急忙低声道:“阿姐,我别无他求,只求一条偶尔能通点风声的路子。宫外……若有什么关于江南旧事,或者……关于某些大人物的风声,或许能让我们这些人,活得明白点,也……稍微安稳点。”他语气恳切,将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只是寻求一线生机的可怜人位置上,并未直接提及太子或权谋,只暗示了自保的需求。
芸娘沉默了。她看着林夙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天人交战。帮他,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一旦事发,她现在的安稳生活、掌事位置将瞬间化为乌有,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可不帮……同乡之谊,昔日那一点点情分,尤其是林家和她苏家当年还算有点交情,加之林夙此刻的处境着实令人心酸……而且,他是在东宫!万一……万一东宫日后真有翻身之日呢?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又被她迅速压下,太过渺茫。
良久,她似乎是认命般极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绣坊每月初五、十五,会派人去皇商‘锦荣记’送取绣品。负责送取的宫女小苹,是我的人,嘴巴严实。”她没有看林夙,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地整理簸箩里的丝线,“有什么不急的、无关紧要的家乡土产想捎带,或者指句平安话,可以放在绣品篮子的夹层里。仅限于此。”
这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和帮助了。一条极其脆弱、单向、且仅限于传递非紧急信息的通道。
林夙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地,虽不尽如人意,但已是极好的开端。他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感激:“多谢阿姐!大恩不言谢!绝不敢连累阿姐!”
“快走吧,以后非必要,别来找我。”芸娘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分拣丝线,不再看他,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宫里眼睛多,忘了旧事,安心当你的差才是正经。”
“是,是,我这就走。”林夙连连点头,抱紧窗纱,再次变回那个冒失匆忙的小太监,低着头快步离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直到走出很远,拐过宫墙,再也看不到绣坊的院子,林夙才放缓脚步,后背竟已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冰凉刺骨。他靠在冰冷的红墙上,微微喘息,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成功了。第一步,迈出去了。
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芸娘的警惕和勉强显而易见,这条线脆弱得如同蛛丝。如何利用好每月两次的机会?传递什么信息?如何确保小苹的可靠?如何编码加密,即使被截获也无法被看穿?更重要的是,如何确保太子那边需要传递的消息,能及时、安全地交到自己手上?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他抬起头,望着宫墙上方那窄窄的一线灰白天空,眼神重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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