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镜像深渊（2 / 3）

她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零碎的词语和短语，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语调也在她原本的音色和一种近乎电子合成的冰冷之间快速切换。那场景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她体内争夺着话语权。

“悦悦！看着我！我是沈逸风！”沈逸风抓住她的肩膀，试图将她从那种混乱的状态中唤醒。

林悦的目光猛地聚焦在他脸上，那眼神像是穿透了万古时光，带着一丝疑惑和辨认。

“沈……逸风……”她念出他的名字，语调生涩，仿佛第一次使用这个发音，“个体识别……匹配……关联度……高……”随即，她的眼神又变得痛苦而迷茫，“不对……我是……林悦……星耀城……父亲……邮件……”

她的双手猛地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好乱……好多……画面……声音……走开……都走开！！”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旁边的医疗仪器屏幕瞬间雪花一片，发出刺耳的警报！离得最近的沈逸风感觉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精神排斥反应！快！镇静剂！”首席科学家惊呼。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但林悦猛地挥开他们的手，她的眼神在清明与混乱间剧烈挣扎，目光扫过周围紧张的人群，扫过沈逸风痛苦而担忧的脸，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医疗舱内的元元身上。

就在那一刹那，她混乱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观测者7号”的绝对冷静。

“时序感知体……状态异常……核心时间线……扰动……”她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指向元元，“他……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苏瑶急切地问。

林悦（或者说观测者7号的那部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身体因为内部剧烈的冲突而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数据流和情感光芒疯狂闪烁、交织、湮灭。

“镜子……碎了……”她再次重复了这个词，这一次，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明悟，“我们……都是……碎片……”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身体一软，再次失去了意识，仿佛刚才那剧烈的挣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医疗区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恢复正常的滴答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镜子碎了……我们都是碎片……”苏瑶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看向沈逸风，看到他眼中同样的震惊和沉重。

这句话，结合林悦刚才混乱的呓语和观测者7号对元元的指向，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元元在昏迷前，或者说在被观测者7号强行引导时间能力时，可能“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某个关键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而这个“真相”，或许就与“镜子碎了”有关。

难道……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这条时间线，也并非唯一的“真实”？也只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中的一块碎片？

这个念头太过惊悚，让苏瑶几乎不敢深思。

就在这时，主控台传来了紧急通讯。

“苏指挥！我们截获到了一段来自敌方残骸的、加密程度极高的残留信息流！经过初步破译……里面提到了……‘回响定位’和……‘主镜像’！”

主镜像？！

这个词如同最后一块拼图，狠狠砸进了苏瑶和沈逸风的脑海！

镜子碎了……碎片……回响定位……主镜像……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串联成了一条冰冷的锁链，缠绕上他们的脖颈，令人窒息。

他们拼尽全力从“逆流之河”中捞回了林悦的意识，击败了“吞噬者”的爪牙，似乎通过了“文明试炼”的第一阶段。

但他们迎回的，是一个意识融合、身份成谜的林悦。

他们窥见的，是一个可能建立在“破碎镜像”之上的、摇摇欲坠的现实。

他们面对的，是比“终末”、比“吞噬者”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