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亲坐标(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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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如墨,沉重地裹挟着意识,不断向下沉沦。三百点幽蓝的星光在记忆的深渊里无声燃烧,冰冷刺骨,带着吞噬一切的温度。每一次沉浮,左肩胎记处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被无形的烙铁反复灼烫,与那三百双空洞眼中爆发的蓝光遥相呼应。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冲破喉咙,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明亮和冰冷。意识像是被强行塞回一具破碎的躯壳,沉重而滞涩。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在脑髓里攒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左肩锁骨下方那块皮肉,传来一波波尖锐的、如同被持续灼烧的痛楚。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

我费力地转动眼珠,试图聚焦。

视线所及,并非市政厅地下档案库那惨白压抑的灯光,也不是医院病房的纯白。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深邃的“星空”。

巨大的穹顶覆盖着整个房间的天花板,由无数细密如沙的微型光点构成。它们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动、明灭,模拟着真实宇宙中银河的旋臂、星云的氤氲、以及遥远恒星的冷光。光芒是冰冷的银蓝色,不带一丝暖意,将房间里昂贵却线条冷硬的家具轮廓勾勒得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冰冷陨石。

沈家。星穹厅。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透了我混沌的意识,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体本能地想要弹起,四肢百骸却传来一阵散架般的酸软和剧痛,尤其是左肩,那灼痛感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脉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激,让我闷哼一声,重重跌回身下柔软得令人窒息的床垫里。

“别动。”

一个低沉、压抑,仿佛裹挟着风暴前夜所有沉闷气压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我猛地侧过头。

沈逸风就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昂贵的丝绒窗帘在他身后垂落,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头顶那片虚假的星穹投下冰冷的光,将他挺拔的身影切割出深刻的明暗。他没有穿平日里那些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昂贵外套,只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他脸上惯有的、那层精心描画的温柔与疏离的面具彻底消失了。没有关切,没有伪装的紧张,甚至没有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暗沉。那双总是藏着星光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被冻结的深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在最底层,只余下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疲惫和某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决绝。薄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就那样沉默地站着,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熏香也无法掩盖的、某种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息。

“沈…逸风?”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掩饰的警惕。左肩的灼痛提醒着我昏迷前那地狱般的景象——三百双眼中爆燃的星核蓝光,以及地下深处那个被唤醒的、冰冷而庞大的“存在”。

他听见我的声音,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冰封的深潭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但瞬间又被更深的暗色覆盖。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甚至没有走近一步。他只是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曾温柔地递给我智能手环、也曾暴雨中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被无形锁链束缚的僵硬。他的食指,隔着空气中冰冷的距离,遥遥地、精准地指向了我身体左侧,锁骨下方那片正被剧痛反复啃噬的皮肤。

“你父亲,”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重量,“林承宇教授,失踪前最后一份核心手稿的物理坐标,就在市政厅地下。”

他的指尖纹丝不动,仿佛一根无形的指针,穿透了空间,死死钉在那块灼痛的胎记上。

“而你身上这个,”他顿了一下,冰封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但最终归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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