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苇荡迷雾初现踪(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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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烟波浩渺,号称三万六千顷。时值深秋,湖畔芦花盛放,连绵无际,远远望去,犹如铺天盖地的雪浪,在铅灰色的天幕下随风起伏,发出海潮般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响。细密的秋雨依旧未曾停歇,洒落在广阔无垠的湖面上,激起无数细碎的涟漪,水天一色,苍茫一片,视线难以及远。湿冷的雾气自湖面升腾,与雨丝交织,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更添几分莫测之感。

一条窄长的乌篷小船,如同小心翼翼的水黾,正艰难地穿行在这片巨大的、由芦苇构成的迷宫里。船身老旧,乌篷上补丁叠着补丁,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它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船底不时擦过水下盘根错节的芦苇老根,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冰冷的湖水偶尔溅入船舱,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引得船上乘客一阵低呼。

徐逸风蹲在船头,蓑衣斗笠上雨水汇聚成线,滴落在他紧握竹篙的手背上。他手中这根长长的竹篙,并非普通船家所用,乃是精选的老毛竹制成,坚韧异常。篙尖不时精准地探入水下,感知着深浅与障碍,引导着船只沿着一条看似毫无规律、却又暗合水脉流向的狭窄水道前行。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雨雾,不断扫视着前方纵横交错的苇巷,以及两侧密不透风的、高达丈余的芦苇墙,警惕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无论是水纹的异常波动,还是鸟群的突然惊飞,都可能是危险临近的信号。

赵莽坐在船中段,他那铁塔般庞大的身躯几乎占去了小半个船舱,使得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更显局促不堪。他负责划动一支短桨,那短桨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显得有些小巧可怜。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毕露,每一次扳动都让小船获得一股强劲的推力,破开浑浊的湖水,同时也让船身剧烈摇晃,吃水线忽上忽下。只是他动作稍大,船便晃得厉害,惹得坐在他对面的陈文脸色煞白如纸,双手死死抓住湿滑的船舷,指节捏得发白,时不时紧张地推一下滑到鼻尖的、被雨水打湿的圆框眼镜。

\"我说赵莽......赵兄,您......您能不能稍微......轻柔些?\"陈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又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浪头颠得差点咬到舌头,\"这船......经不起您这般神力......晚生......晚生这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再这般下去,只怕尚未见到赫连部的刀兵,晚生就先要吐得昏天黑地,将这太湖鱼虾喂个饱了......\"

赵莽闻言,铜铃般的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压低他那闷雷般的嗓门:\"呸!陈秀才,你当这是你们书院里的画舫游湖,吟风弄月呢?还轻柔?这鬼地方,水底下全是烂草根、破渔网、说不定还有沉船的烂木头!不快些划,陷进去咱都得喂王八!嫌颠?有本事你下来推船!俺老赵还乐得清闲!\"他说着,似是赌气,又故意加了几分力道,小船猛地向前一窜,船头激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溅了陈文一身。

陈文吓得\"哎呦\"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险些翻倒,幸好被旁边的小栓子连忙伸出小手拉住。

小栓子年纪虽小,却是在水乡长大,水性似乎不错,虽然也同样紧张,小手紧紧抓着船舷,但比手无缚鸡之力的陈文要镇定许多。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裹了又裹、捆得严严实实的包袱,里面是大家所剩不多的口粮和至关重要的火折子火石,那是徐先生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他小声安慰陈文,语气带着孩子气的认真:\"陈先生别怕,这船稳当着呢。你看徐先生站在船头都不怕,稳得像山一样。您抓紧了就行。\"

坐在船尾的王五,则负责观察后方和侧翼。他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芦苇杆,眯着一双经验丰富的眼睛,如同老猎手般仔细分辨着风声、雨声、水声以及芦苇摩擦声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异响。听到赵莽和陈文这几乎成了日常的对话,他嗤笑一声,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说秀才公,您就知足吧。这会儿还能嫌船颠,说明还有精神头。等上了岸,钻那些没人走的山沟老林,怕是您连嫌累的力气都没喽,到时候俺和老赵轮流背您?\"

徐逸风头也没回,声音平静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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