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金玉妍又生子(1 / 2)
宫里那座鎏金西洋钟的指针刚划过巳时三刻,钟摆“咔嗒咔嗒”的声响便裹着初秋的晚风,飘进了景阳宫的朱红宫门。这钟是前年西洋使臣进贡的,珐琅表盘上绘着如意纹,鎏金边框映着廊下未撤的宫灯,昏黄的光团里还缠着几缕细碎的桂香——殿外廊下摆着两盆晚桂,花瓣被风卷着飘进殿内,混着炭盆里若有若无的暖意,将汤药的微苦、艾草的清冽与淡淡的血腥气揉成一团,熏得人鼻尖发紧,却又比冬日多了几分柔缓的气息。炭盆只烧了小半盆,暖而不燥,恰好抵得住初秋夜里的微凉。
“娘娘再攒把劲!看见小阿哥的头了!”稳婆跪在拔步床前,藏青布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满手热汗顺着指缝滴在明黄色锦褥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床榻上的金玉妍早已没了往日的精致,紫色色绣玉兰花的寝衣被汗浸透,贴在单薄的肩头,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旗头散了大半,几缕乌发黏在额角,像极了被晨露打湿的蛛网。她死死攥着床头的雕花梨木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指节泛出青白色,每一次宫缩袭来,喉间都溢出细碎的痛呼,却又硬生生咬着唇瓣憋回去——她是玉氏进贡的贵女,即便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得端着三分体面,断不能像寻常宫妃那般哭嚎。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细的骚动,跟着是宫女们敛衽行礼时衣料摩擦的声响,脆生生的请安声穿透殿门:“娴贵妃娘娘安!”
金玉妍的眼尾颤了颤,隔着朦胧的藕荷色纱帐,看见一个身着深蓝色暗绣如意纹宫装的身影缓步进来。甄嬛扶着菱枝的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深蓝色裙摆扫过地面时,连一丝褶皱都未曾留下,裙摆下摆绣着的暗纹松针,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没急着靠近床榻,只在殿中那张铺着素色锦垫的紫檀木椅上坐下,目光像一汪深潭,轻轻扫过殿内忙乱的宫人,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嘉妃这边怎么样了?”
守在一旁的管事嬷嬷忙趋步上前,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回贵妃娘娘,嘉妃娘娘是第三胎了,骨缝开得比前两次都快,稳婆说约莫午时就能顺利生产。”
甄嬛微微颔首,芸枝适时奉上一盏热茶,青瓷茶盏上绘着浅淡的兰草纹,茶盏外壁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她指尖捏着茶盏耳,目光却越过嬷嬷的肩头,落在纱帐里那抹虚弱的身影上,再没多问一个字——她来景阳宫,是“坐镇”,是替皇上稳住后宫的体面,不是“探望”,这其中的分寸,宫里的人都该懂。
没等半盏茶的功夫,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是海兰。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绣菱花的宫装,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绫罗坎肩,坎肩边缘绣着细密的银线缠枝纹,许是走得太急,脸颊泛着淡淡的桃红色,连鬓边的珍珠钗都晃得厉害,发间还别着一朵刚摘的浅黄桂蕊,带着新鲜的香气。进门看见甄嬛,她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个半礼,才挨着甄嬛身边的小杌子坐下,声音压得极低,连气息都放得轻柔:“姐姐怎么来得这么快?我在延禧宫刚听说景阳宫有动静,抓了件坎肩就往这边赶,还是晚了一步。”
“宫里不比别处,这种时候,总得有个人在。”甄嬛侧过脸,目光掠过殿门外那道狭长的光影——门外的梧桐叶已经泛了浅黄,风一吹,便有一两片飘进门槛,落在青砖上。方才消息传出去时,各宫确实都派了人来,钟粹宫的宫女递了个描金食盒,只说“纯妃娘娘身子不适,让奴婢送些燕窝来,代为问候”;储秀宫的小太监更敷衍,站在宫门口说了句“顺嫔娘娘祝嘉妃生产顺遂”,连门槛都没踏进来;倒是永和宫的人,递了张写着“平安”二字的红笺,笺角还沾着一点桂粉,却也没多停留。这般虚与委蛇,她早料到了,金玉妍平日里恃宠而骄,在后宫里树敌不少,如今生产,肯来守着的,怕是只有她们两个。
海兰也懂这层意思,没再多提其他妃嫔,只顺着话头柔声道:“也是,嘉妃有过两次生产的经验,这次定是顺利的。”
话音刚落,殿内忽然炸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哇!”
那哭声清亮得很,像极了初春檐角的铜铃,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动静。稳婆先是愣了愣,跟着猛地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喜笑颜开地往外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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