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画皮难掩妖踪现(1 / 2)
戌时末,本觉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往常这个时辰,僧众该在禅房诵经或歇息,寺院里虽静,却总有些许人声——咳嗽声、脚步声、低语声。可今夜,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整个寺院像一口深井,黑沉沉,静悄悄,连虫鸣都听不见。
只有风。
风从山谷深处吹来,穿过竹林,带起呜呜的声响,像谁在哭。
东禅院武僧寮内,八名精壮僧人盘膝而坐。
这些是寺里身手最好的武僧,平日负责守夜、巡寺,个个膀大腰圆,太阳穴高高鼓起。此刻他们闭目凝神,膝上横着枣木棍——棍长七尺,粗如儿臂,浸过雄黄酒,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额间点着朱砂绘制的辟邪符,鲜红的符咒在眉心凝成一点,像第三只眼睛。
义净法师站在他们面前,一袭灰色僧衣,外罩一件杏黄袈裟,手持一柄拂尘。拂尘是马尾鬃扎的,柄是百年雷击桃木所制,通体漆黑,隐隐有电纹流转。
“诸位师侄,”老法师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今夜之事,关乎本寺清誉,更关乎湛然师侄性命。那妖物道行不浅,能化形,能遁影,寻常棍棒难伤。待会听我号令,布‘金刚伏魔阵’,以经咒困之,以佛法镇之。切记——不可直视其目,不可闻其娇声,不可生怜悯心。”
八名武僧齐声应诺:“谨遵师伯法旨。”
义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八面小旗。旗是杏黄色的三角旗,以金线绣着梵文“唵”字。他一一分发给武僧:“阵成之后,各守方位,摇旗诵《楞严咒》。任那妖物如何变幻,不可擅离阵位。”
分派完毕,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月已中天,清辉洒地,将庭院照得一片银白。可西北角那片竹林,却黑得异常——月光照进去,像被什么吞没了似的,半点反光也无。
“时辰将至,”义净捻了捻念珠,“各就各位。”
八名武僧鱼贯而出,身影没入夜色,悄无声息地朝西北角潜去。
同一时刻,西侧禅房内。
湛然坐在榻沿,双手紧紧攥着一串新换的念珠。珠子是乌木的,颗颗滚圆,被他手心冷汗浸得湿滑。他尝试诵经静心,可嘴唇哆嗦着,怎么也念不成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到“空”字,眼前又晃过玉竹的脸——含笑的眉眼,微扬的唇角,还有那双碧色的、深不见底的眸子。他慌忙闭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处溃烂的伤口,此刻正隐隐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蠕动。扒开溃烂的皮肉,能看见那些“竹须”又长长了,细细的,密密麻麻,像一丛微缩的竹子,在他血肉里生根。
“郎君……”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湛然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窗纸上,映出一个纤柔的身影。长发披散,裙裾飘飘,正是玉竹。她没有推窗,只是静静站在窗外,轻声问:“今夜……可还为我留门?”
声音软糯,带着笑意,像往常一样。
湛然喉咙发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起义净的嘱咐——拖住她,套问本体所在。可此刻真见了她,那些准备好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郎君?”玉竹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委屈,“你可是恼了我?那夜是我不对,不该那般说话……今夜我特地带了上好的竹露酒,给你赔罪,好不好?”
说着,窗子被轻轻推开。
月光泻进来,照在她身上。
今夜她穿了一身大红洒金裙。红得像血,金线绣着缠枝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发间那支竹节玉簪换成了金镶玉的步摇,簪头垂下细碎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脸上薄施脂粉,唇点朱砂,美艳不可方物,可那美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
她手里果然提着一壶酒。壶是白玉雕的,雕成竹节形状,里头盛着碧莹莹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怎么,”玉竹倚在窗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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