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僧把脉惊阴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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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观天象那晚,是九月十二。

义净法师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恰是月光菩萨圣诞。按惯例,他该在藏经阁主持诵经法会,可酉时刚过,右眼皮就突突直跳,心口莫名发慌。他推说身体不适,将法会交由监院慧觉主持,自己早早回了医寮。

医寮在寺院东侧,是个独立的小院,三间正房带两间厢房。正房中间是诊室,东间是药房,西间是义净的卧房。院里种着几株药草——金银花、薄荷、艾草,这个时节,金银花开得正好,黄白相间的小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亥时三刻,义净在院中设了香案。

这是他四十年的习惯——每月望日前后,若遇心神不宁,便夜观天象,起卦问吉凶。今夜月色极好,满天星子疏疏朗朗,银河斜跨天际,像一道淡淡的霜痕。他焚了三炷檀香,香烟笔直向上,在无风的夜里凝成三根细柱,久久不散。

“星象有异啊……”

老法师仰头望着西北方的天空。那里是本觉寺的方位,此刻本该有佛光笼罩——建寺百年,历代高僧修行,早该在寺院上空凝成一片祥瑞之气。可今夜,那片天空却隐隐透着青黑色。仔细看去,那青黑色并非均匀一片,而是丝丝缕缕,像某种活物的触须,正缓缓侵蚀着中央一点微弱的金光。

金光虽弱,却顽强抵抗着。两股气息纠缠、撕扯,你进我退,互不相让。时而青气大盛,几乎吞没金光;时而又被金光逼退,收缩成一团。

义净眉头紧锁,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铜钱是前朝旧物,边缘磨得光滑,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他合掌默祷,将铜钱在掌心摇了三摇,撒在香案上。

叮叮当当。

铜钱落地,两反一正。

他拾起再摇,再撒。如此六次,每次都在心中默记卦象。六次完毕,他闭目沉思,手指在袖中飞快掐算。

巽下坎上。

涣卦。

“风行水上,涣散之象……”义净喃喃自语,“阴灵乱正气,阳刚受侵蚀……这涣卦主离散,更主邪祟侵扰。”

他睁开眼,望向西北角——那是湛然禅房的方向。夜色中,那片竹林黑黢黢的,可仔细看去,竹梢似乎比别处晃动得更厉害些,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自然摇摆,而是某种有节奏的、轻柔的摇曳,像女子的腰肢在月光下款摆。

义净在院中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子时过半,西北方的青气忽然大盛,瞬间吞没了那点微弱的金光。几乎同时,竹林方向传来一阵异响——不是竹涛声,而是某种细细的、压抑的呻吟,混在风里,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那声音持续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渐渐低下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而天上的青气,在达到顶峰后,缓缓收缩,最终凝成一团,悬在竹林上空,不再动弹。

义净捻着念珠,一颗,两颗,一百零八颗念珠捻完,天色已蒙蒙亮。他收起香案,回到卧房,从床底拖出一口旧木箱。箱子里装的不是药材,而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法器、古籍,以及一些……不便为外人道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手札,纸页焦黄,是他三十年前的手记。翻开某一页,上面用朱笔写着:

“景泰七年春,游江西龙华寺。寺中有僧名慧聪,年二十二,夜遇竹妖,化名青娥。交合三月,形销骨立。剖其尸,胸腔生竹笋三寸,根须扎入心脉。焚竹林三亩,得老竹一株,竹身现女子哭容。叹曰:色欲迷人眼,妖邪噬人心。”

手札旁,是那本《精怪异闻录》。义净翻开竹魅篇,就着晨光重读那些熟悉的字句:

“……竹魅化女,必着绿衣,肤白如雪,眸含碧色。善酿竹露酒,饮之令人忘忧,实乃迷魂之药。夜夜交合,吸精吮血,待其精气将尽,则种竹心于胸。竹心既生,人竹合一,春日发芽,夏日出笋,秋日成竹,冬日……人即成枯竹一竿,魂飞魄散。”

读到这里,义净合上书,长长叹了口气。

三十年前江西那桩惨案,至今想起仍觉心悸。那慧聪和尚死状极惨——瘦得只剩皮包骨,胸口却高高隆起,剖开来,里头是一支沾满血丝的竹笋,根须像蛛网般扎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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