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波草引深山险途 百年灵物暗结因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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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既下,蕙娘便不再犹豫。她先是花了两日功夫,翻遍了家中所有关于风波草的记载。陈明礼的手札里除了那页素描和寥寥数语,再无更多信息。她又去县学寻了熟识的老学究,借阅本县地方志与山川地理杂记,终于在残破的《雾灵山志》中寻到一段模糊记述:

“雾灵之阴,有崖名‘摘星’,壁立千仞,猿猴难攀。崖缝生异草,叶如蝶翅,映月泛金,乡人谓之‘风波’。然草畔常有异象,或见磷火巡游,或闻狐鸣凄清,樵者偶近之,归则神昏谵语,故人皆畏,莫敢采撷。”

合上书卷,蕙娘心下了然。所谓“异兽守护”,多半是山中灵狐一类。她幼时听祖父讲过,百年以上的灵草多有精怪相伴,或为守护,或借其灵气修行。若想取草,需得先过了这一关。

人手是关键。她不能动用铺里的寻常伙计——此事凶险,且她不愿声张。思来想去,她列了张单子,让陈福暗中寻访:一要熟悉雾灵山地形、擅辨兽踪的老猎人;二要身手敏捷、胆大心细的采药人;三要懂些驱虫避兽土法的山民。酬劳开得极高,言明是为主家寻一味救命草药,生死各安天命。

三日后,陈福领来五人。为首的叫李老拐,年约五旬,背微驼,左腿有些跛,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据说年轻时是雾灵山最好的猎手,能从一片断毛辨出是山鸡还是野狐。第二个是独眼赵三,四十出头,右眼蒙着黑布罩,使一手好弩,能百步外射中香火头,原是军中斥候,伤退后回乡。剩下三个是兄弟,姓苗,自黔地迁来,祖辈都是药农,懂得用草药和音律驱赶毒虫猛兽,腰间竹篓里总传出奇怪的虫鸣。

五人在后院站成一排,虽形貌各异,但身上都带着山林特有的粗砺气息。蕙娘也不废话,取出风波草的素描图:“我要寻此草,诸位可曾见过?”

李老拐眯眼看了半晌,倒吸口凉气:“夫人,这草……老朽三十年前跟阿爹上山,在摘星崖远远见过一次。那时我还年轻,不信邪,想靠近看看,结果离着还有十丈远,就看见崖边蹲着个火红的东西,眼睛绿油油地盯着我。我爹当场拽着我跪地磕了三个头,拉着我就跑。回家后我发了三天高烧,梦里全是那双绿眼睛。”他顿了顿,“夫人,这草动不得。”

“我知动不得,但非要动不可。”蕙娘声音平静,“此草关乎一条性命。诸位若愿同往,每人先付五十两安家银,事成后再付一百两。若有不测,抚恤二百两,我张蕙娘立字为据。”

重赏之下,几人面面相觑。赵三摸了摸腰间弩弓,独眼里闪过狠色:“我婆娘病着等钱抓药,这趟买卖,我干了。”苗家兄弟低声商议几句,也点了头。李老拐犹豫良久,终究叹道:“罢了,这把老骨头埋山里也算归宿。夫人,老朽带路。”

定下五日后出发。蕙娘开始准备行装:厚底登山靴、牛皮护腕、攀岩用的麻绳铁钩、驱蛇雄黄粉、止血金疮药……她将药铺事务托付给老掌柜,又嘱咐陈福照看宅子装修,尤其留意王木匠的身体,每日燕窝粥不可断。

临行前夜,她去了西跨院。王木匠正在灯下雕刻孙思邈木屏的坯料,黄杨木的清香在夜里格外清晰。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蕙娘,忙放下刻刀:“夫人。”

“王师傅还在忙?”蕙娘走近,看他雕出的初胚。孙思邈的轮廓已现,宽袍大袖,手持药葫芦,虽未细琢,但气度俨然。“真好。”她轻声道。

“夫人过奖。”王木匠看她一身利落的短打扮,疑道,“夫人这是要出远门?”

“嗯,去外地谈笔药材生意,约莫半个月回来。”蕙娘撒了谎,目光落在他脸上,“我走这些日子,王师傅定要按时服药,莫要太过劳累。那燕窝粥我已吩咐厨房每日送到你做工处,定要喝完。”

王木匠被她这般细致关怀弄得有些不自在,低头道:“谢夫人记挂。夫人一路保重。”

蕙娘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停住。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簪子——正是亡夫留下的那支犀角簪,簪头刻着陈氏药铺的徽记:一根灵芝托着北斗七星。“这簪子伴我多年,王师傅留着,若……若我回来得迟,见此簪如见我。”她将簪子放在案上,不等王木匠反应,便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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