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椅倾,边烽急(2 / 4)
,那眼神锐如刚出鞘的刀锋,刮过身后尸山血海。
狄人占了三十年的这五十座边城,我楚骁,拿了。从今日起,它们姓楚。”
“有谁不服,”他轻轻掂了掂手中那杆饮饱了血的银枪,枪缨上的血珠成串滴落,“让他自己来跟我这杆枪说。”
金銮殿内,落血可闻。
那一声“漠北王反了”的嘶吼余音,似乎还在雕梁画栋间碰撞回荡,混合着景和帝压抑不住的、拉风箱般的剧烈咳嗽,以及那溅在御案檄文上刺目鲜血的腥气。
阶下群臣,面色如土。有人双腿战栗,几欲先走;有人以袖掩面,不敢直视天颜;更有人目光闪烁,悄然四顾,打量着同僚的神色。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几个近侍宦官慌慌张张扑上去,递水的递水,抚背的抚背。
老宰相谢文渊拄着铁杖,浑浊的老眼扫过那卷被帝血染透的檄文,又缓缓抬起,望向龙椅上那个咳得蜷缩起来的身影,眉头拧成了死结。他方才未尽的言语,已被这惊雷彻底劈碎。
景和帝猛地一挥手,挥开了身边的内侍。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沫,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陷的眼睛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殿门方向,仿佛要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那遥远的漠北烽烟。
“皇叔…赵元庚…”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好…好得很!”
“陛下!”一名武将猛地出列,声如洪钟,打破了死寂,“漠北王狼子野心,悍然反叛,罪不容诛!臣请旨,即刻点齐京营兵马,兼程北上,拒敌于国门之外!”
“不可!”另一名文臣立刻反驳,语气急促,“京营乃卫戍京师根本,岂可轻动?况漠北铁骑骁勇,二十万之众,气势正盛,当务之急应是传檄各地,命周边州郡驰援固守,再调西疆、南境边军。”
“远水如何救近火,等你的边军调到,漠北铁骑早已饮马渭河!”
“贸然出击才是自取灭亡,当以守待援,耗其锐气!”
朝堂之上,瞬间吵作一团。惊慌过后,不同的主张立刻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甚至带上了几分党同伐异的火气。
“都给朕……闭嘴!”
景和帝猛地一拍御案,那声巨响震得所有争吵戛然而止。他撑着桌案站起,身体微微摇晃,目光却冰冷地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
“吵?等赵元庚打到这里,你们有的是时间吵给他听!”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极度疲惫下的狠厉,“谢相。”
谢文渊微微一怔,再次躬身:“老臣在。”
“拟旨。”景和帝语速不快,却字字沉重,“一,漠北王赵元庚,大逆不道,即削王爵,废为庶人,天下共击之。”
“二,命镇西将军李卫,速率本部铁骑三万,东进扼守潼关,没有朕的旨意,半步不退!”
“三,着兵部、户部,即刻统筹粮草军械,征调民夫,十日之内,首批粮草必须发往北线!”
“四,”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那些刚刚还在争吵的臣子,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内阁即刻议个章程出来,谁愿为朕分忧,前往前线督师?”
旨意一条条颁下,清晰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混乱。朝臣们面面相觑,尤其是最后一条,让不少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督师?那可是要直面漠北铁兵锋的苦差,搞不好就要马革裹尸还。
“臣等……领旨!”众人慌忙躬身应诺。
景和帝不再看他们,挥了挥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都退下。谢相,留下。”
人群如蒙大赦,又带着重重心事,潮水般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将内外的世界重新隔绝。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声和老人沉稳的呼吸。
景和帝瘫坐回龙椅,闭着眼,脸色灰败。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文渊啊。”
谢文渊拄杖向前挪了几步,离御案更近了些:“老臣在。”
“你刚才想说只忧漠北王…”景和帝睁开眼,看着他,“现在,他反了。你还忧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