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椅倾,边烽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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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十九年的第一场雪还未落下,金銮殿内先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龙椅上,景和帝赵胤以一方素白绢帕掩着口,闷哑的咳嗽声在过分安静的殿宇里撞出回音。他瘦得脱了形,明黄的袍服空落落挂着,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仍灼着某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幽光。他缓缓移开绢帕,那上面一团刺目的鲜红。

阶下文武垂手躬身,屏息凝神,恨不得连心跳都摁住。

赵胤的目光慢悠悠扫过那一张张写满惶恐或谨慎的脸,忽然低笑出声,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朕若……熬不过这个冬,”他又咳了两声,嘴角却噙着一点奇异的笑纹,“这偌大天下,你们……打算分作几羹来烹?”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头颅垂得更低,连呼吸都滞重起来。

死寂里,唯有老宰相谢文渊,白发萧疏,一身紫袍洗得发旧,拄着先帝赐下的蟠龙铁杖,一步一顿地走出班列。杖尾叩击金砖,笃、笃、笃,敲得人心头发颤。

他朝着御座微微躬身,声音苍老却沉缓:“陛下,江山分量,重逾万钧,老臣年迈,齿摇骨朽,恐分不动一勺一粟。”他略略一顿,抬起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眼,“老臣此刻,只忧一事——”

“报——!!!”

一声凄厉扭曲、破了音的嘶吼,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刺穿殿外重重宫阙的寂静,将谢文渊的后半句话悍然斩断!

“八百里加急!漠北军情!漠北王反了——!!!”

砰!

景和帝手中染血的绢帕飘然坠地。

几乎同时,殿门轰然洞开,一名背插三根赤羽、浑身浴血的驿卒踉跄扑入,力竭跪倒,双手高高擎起一卷被血污浸透的檄文,嘶声哭喊:“漠北王传檄天下!斥陛下……斥陛下昏聩失德,已尽起漠北铁骑二十万,南下……清君侧!”

死寂被彻底砸碎,恐慌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开!

“肃静!”御前侍卫统领一声暴喝,压住朝堂骚动,快步下阶取过檄文,呈送御前。

赵胤的手指枯瘦,微微颤抖着,展开那卷沉甸甸的血帛。只一眼,他脸颊猛地涌上一阵病态的潮红,喉咙里咯咯作响,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尽数溅在那檄文之上。

“好…好一个清君侧。”他死死攥着檄文,指甲掐入帛中,身体摇晃,却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朕的好皇叔终于……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玉门关。

风沙怒号,卷起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扑打在残破的城垣上。关墙之下,尸骸狼藉,断枪折矢插满焦土,一面残破的“北狄狼骑”大旗斜插在血泥里,冒着缕缕黑烟。

银甲的少年将军单膝跪在一具北狄万夫长庞大的尸体旁,手中那杆亮银枪的枪尖,正滴滴答答淌着浓稠的血。他头盔不知丢在了何处,黑发被血与汗黏在额角颊边,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久战后的疲惫,反而燃着某种近乎狂热的战意。

几名亲兵快步奔来,看着眼前景象,即便久随麾下,仍不禁心头一凛。

楚骁伸出手,毫不介意地抓住那万夫长散乱的发辫,猛地一用力。

嗤啦——!

血肉撕裂的闷响令人牙酸。一颗须发虬结、双目圆瞪的头颅被他硬生生提在手中。

他站起身,将那颗仍在滴血的首级随意抛给身旁的亲兵队长,动作利落得像是扔出一块普通的石头。

“找根结实点的杆子,挂高点。”他甩了甩枪上的血珠,语气平淡,“让关外那些还没死干净的狄狗都看清楚。”

亲兵队长下意识接住,入手沉甸甸,温热粘腻,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楚骁却已转过身,望向南方。风卷起他染血的征袍,猎猎作响。残阳如血,给他周身镀上一层狰狞的金红。

他忽然扯动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桀骜与冷嘲的弧度。

“再派一队快马,”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沙,砸进每个亲兵的耳中,“去京城。告诉龙椅上那位,还有他身边那群只会呱噪的老爷们——”

他顿了顿,回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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