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排场(3 / 3)
有。
事情安排妥当,苗家女主人神情笃定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慢慢悠悠地喝茶。帖子前几天已经撒出,她的任务就是接待众客。苗家人丁单薄,亲戚亦少,但有来往的亲戚总还有那么几家,婆婆的娘家人,公公的老表,丝毫怠慢不得。婆婆的娘家已经没有至近的亲戚,一个叔伯侄因为不务正业,婆婆活着时基本断了来往。,来往断了,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信送到了,来不来人却是他们的事了。倒是公公的舅家老表,那个教书先生,颇得公公敬仰,并引以为豪。公公去世时,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据说在徐州城当教书先生的老表痛哭流涕,一篇祭文念得回肠百转,村里的老秀才文轩大爷自愧弗如,逢人便说,到底是上过学堂的的,不一样,不一样啊…..
说起来那个表叔只比自家男人大十来岁,现在也不过五十上下。男人曾经说过,表叔想把他弄到徐州上学的,无奈老爹不同意,否则,他,嘿嘿。嘿嘿的意思她懂,可是,事实不容假设,谁又能敢说去了徐州一定就能时来运转呢。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命,就像自己,若不是黄风口公公救了老爹,自己未必嫁到苗家。命运实在是个不可捉摸的东西,总在不经意间露出本来面目,或好,或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苗家老陵在村北,那个靠近乱石坡南沿的贫瘠之地,埋下了苗家祖辈几十座坟茔。苗褚氏从峄县城请来的阴阳先生,踏遍了苗家散布在石头楼山套里的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土地,最终选定了村前的那二十亩伸勺子挖饭的水浇地。这样的选择也暗合苗褚氏的心理,一马平川旱涝保收的水浇地怎么都比乱石坡强。只是,在要不要给公公婆婆立碑的问题上,她拿不定主意。公公去世时没有立碑,婆婆去世当然也没有立的必要。一个草民,立碑做什么?这是公公的原话。男人对公公的话言即从听,加上当时下葬时间紧迫,立碑的事就此搁下了。男人病倒,另起陵地,要不要给公婆立碑,却颇费心思,私下里询问过私塾四大爷,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不过从他的话里她却听出话外之意,一个武把式立碑有违祖制。至于哪条祖制,说得含糊其辞。
苗家没有近门近支,陵上一切事务只能憨柱代劳,新旧两个陵地一南一北,把老实巴交了半辈子多的庄稼汉累得够呛。不过,打心里,他又是快乐的,从没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自己的憨柱,此刻,俨然苗家的主人,对着新打的圹不甚满意。他指着毛毛糙糙的圹沿说,就你们这样干活的?要搁我,早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了,还不够丢人的呢,苗家的猪肉膘子白吃的?
几个打矿的壮汉嘻嘻笑,根本不把憨柱的话当回事。憨柱急了,跳下圹,要过二斗的铁锹呼哧呼哧戗起边来。戗了几下,他犯过想,又把铁锹丢给二斗,爬上圹说,要干就干良心活,人家苗家的猪肉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不是。我的话可以不听,中午的肥肉膘子想不想吃?
几个人异口同声说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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