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郭家的小心思(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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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的油坊,否则还是和杂货铺一样的命运,最终毁于刘黑七的刀兵。

年近五旬,世道的变迁总是让他心生疑窦,总有一种活不明白的无力感。眼前的世道看起来就像雾里,说不清道不明。

大清国的消亡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按理说民国了,总该有个民国的样子吧,可比较一番,似乎是爷俩比鸡巴,一个鸟样。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大清国,就说为非作歹的马子刘黑七吧,咋就眼看着越做越大呢?难道官府都是吃屎的?这话当然没有答案,也仅停留在心中,并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一直弄不明白,孙中山所谓的三民主义是个什么东西,不管吃不管喝。老百姓图的什么?不就是吃饱穿暖么,喊什么剿共剿匪,求求你们把刘黑七先灭了吧,我的杂货铺不能白白的没了。

郭修谋眯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不着边际的往事,嘴里噙着的烟嘴,想起来了,才会吧嗒两口。这个苗家庄罕见的玉石嘴的烟杆还是爷爷传下来的,烟袋包上钉着一个翡翠的扣子,显示着不同凡响。旁边的马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见底的茶杯里已没了袅袅热气。数一数,苗家村能经年累月喝上新茶的,数也数得过来。他虽然嗜茶,却没当街的苗肇庆讲究,非龙井不喝,更遑论那个用河水泡茶逝去多年的苗南拳了。用南河的活水烧得滚开泡茶,那是什么讲究?嗤,那不叫讲究,那叫要味,那叫显摆。曾经,他当着诸多人的面评价过苗南拳的嗜好。是的,在他看来,那就是要味,若没有百多亩地支撑,他苗南拳能要的起来那个味?鬼才相信。

明里暗里消贬苗南拳,但骨子里郭修谋还是把苗南拳当榜样。这个比苗南拳小十余岁的男人,打小就仰慕苗南拳的一身功夫,并比照苗南拳的行为暗自模仿。知子莫若父,读过私塾的老爹对此嗤之以鼻,一副老官腔把他教训得体无完肤。那个一肚子孔孟之道的老私塾以家族耻辱在他年幼的心中刻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若没有苗家,我们的家族会更富有,喏,村前的苗家的那块水浇田,就是苗南拳的爷爷从你老爷手上讹去的。为什么?因为他爷爷会拳。

那一刻,仇恨的种子被老私塾温和的语言巧妙地包装成坚硬的石子,多少年间一直硌在郭修谋的心中,并且时不时地疼一下。动荡的世道郭修谋无暇顾及那颗石子,一旦日子有短暂的太平,那颗石子硌在心中就像雨水过后的河滩,总是留下一地不堪的破乞烂蛋。多少次站在自家门前,看着麦浪起伏的田地,郭修谋的牙齿总是无端地泛酸,恍恍惚惚看到爷爷抖着山羊胡子的老脸丢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慢慢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南山根下。这个时候,郭修谋总是狠狠地啐出一口痰,抖抖身上的衣物扭头回家。

事实上那块被郭修谋视作家族耻辱的水浇田,是被他嗜赌如命的爷爷当场输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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